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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趁着思缈生病卧床,闯进她房间的竟是两个人!沙俪不禁惊呆了,狠狠地骂了一句:“这两个王八蛋,该杀!”

“他们不一定能得手。”凝在沙俪耳边低声说,“别忘了思缈是个警察,不至于连点防身术都不会。”

沙俪摇摇头:“可是,当时她正在生病发烧。”

“畜生!畜生!”思缈兀自谩骂着,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凝一面用纸巾给她轻轻擦汗,一面低声说:“我是受害者,香茗一定会原谅我——重复一遍。”

然而思缈说出的却是:“我是受害者,香茗一定……他不会原谅我的!我要杀了你们!”

“她受的打击太大了。”沙俪看着思缈惨白的脸孔,一种巨大的恐惧感涌上心头,令她倒退了半步,仿佛害怕思缈在昏迷中会把自己和凝当成“你们”给杀掉!

但是凝十分镇定。她紧紧抓住思缈一只手,任思缈的手指甲将她的手背抠出血,不停地说:“我是受害者,香茗一定会原谅我;我是受害者,香茗一定会原谅我;我是受害者,香茗一定会原谅我……”

终于,思缈的呼吸平稳下来,慢慢地说出一句——

“我是受害者,香茗一定会原谅我。”

两行清泪滑下她的面颊。

凝又用纸巾为她拭去泪水,轻轻地说:“我很累了,我要休息了,我从0数到10的时候,我就会再一次进入梦乡……”

等思缈睡熟了,凝和沙俪走出病房,在楼道里并肩走了几步,凝捏了一捏被思缈的泪水和汗水浸透的那张纸巾,仿佛下了决心般一抬头,对沙俪说:“心得安那个药,我觉得你必须减量!”

“为什么?”沙俪一愣。

凝望着她说:“很明显,思缈现在是被往事纠缠着,你不让她释放内心的痛苦,只给她服用心得安,这不利于她的康复。”

沙俪冷笑一声:“这个我自有主张,不要忘了,在对思缈的治疗上,我是主,你是辅!”言罢扬长而去。

沙俪回到医务室,看了一下手机,有一条短信。她迅速浏览了一下,回拨过去,声音低沉地说:“我下午查了银行卡,你说的那笔钱,还没有打到我的卡上……”

4

这是一个深秋的早晨,枯黄的落叶铺了整整一条街,风起时,落叶与花花绿绿的废纸或半透明的塑料袋一起打着旋儿。郭小芬穿着一件粉色的收腰呢子大衣,她以为这么早不会有什么人,然而人行道上却挤满了头发花白的老人,翘首望着远处。

“他们这是在干吗?”郭小芬低声问身边的雷抗美。

老头子戴了墨镜,拄了根拐杖,捋着山羊胡子说:“等着保健品公司来接他们参加活动。”

“活动?”郭小芬问,“什么活动?”

“你们社区的宣传栏上也肯定会有贴的,大多是组织免费上山采摘、免费听健康讲座什么的,活动中有大量赠品——利用老年人爱占小便宜的心理,引诱他们上钩。”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要你自己看了。”雷抗美慢条斯理地说。

不一会儿,三辆白色大巴停在了路边,车上下来好几个穿正装的姑娘小伙子,上前满脸堆笑地对着这些老人一口一个“叔叔阿姨”,叫得格外亲热,搀扶着他们往车上走,有的还唠着家常。一个领头的正要搀雷抗美,雷抗美拦住他,用拐杖指指郭小芬道:“我孙女儿怕我身体不好,陪我一起去。”

那人一愣:“咱们那广告上说了,谢绝30岁以下的人参加,主要是怕报名的人多,占用咱们中老年人听讲座的名额。”

雷抗美摇摇手说:“算了,我不去了!”

那人连忙说:“叔叔您别生气,咱们一切为了您的健康,就特殊一次,您和这小妹妹上车吧!”

在车子的最后一排坐定后,郭小芬有些好奇:“健康讲座,为什么谢绝30岁以下的人听?”

“防着你这样的年轻记者来暗访。”雷抗美说。

郭小芬吐了吐舌头:“还说呢,那些人看上去比我还年轻呢,居然管您叫叔叔,又管我叫小妹妹,这辈分都乱到哪儿去了?”

“这是行规,把老年人往年轻里叫,讨他们的欢心呢。”雷抗美把头往椅背上一靠,开始闭目养神。

但是那领头的似乎成心不让他睡,车刚一开,就站到最前面,拿着麦克风说:“叔叔阿姨们,你们大清早就来参加我们的健康讲座,我们十分感动。你们年轻时代就为祖国建设事业奉献过青春和热血,现在一项更重要的工作等着你们去完成,那就是给我们这些晚辈树立健康长寿的榜样!在这里,我唱一首歌敬献给叔叔阿姨们,歌名就叫——《革命人永远是年轻》。我唱得不好,叔叔阿姨们可以和我合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