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3/4页)

下午两点半左右,我们站在“京张高速公路”出京方向约七十公路处的一座山梁上,望着下面山沟里的一处灌木丛。同行的人,除了谷志军,还有邓浩。听谷志军讲,第一个被害人被发现的时候,旅行包就静静地躺在那处灌木丛里。

正值寒冬腊月,阵阵刺骨、凛冽的山风呼啸着朝我们刮来,吹得我的脸隐隐生疼。

这座山梁坡度很陡,山坡上长满了稀疏的我叫不出名字的灌木和杂草。由于季节原因,此刻那些灌木和杂草呈现出一片灰绿和焦黄的颜色。

这座山梁离昌平县城不远,距离著名的八达岭长城景区,则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

我看了一眼在离我不远处站着的谷志军,问他:

“从抛尸地点沿着山沟,再到高速公路的最近点,距离有多远?”

“大概九百多米。”

“测量过吗?”

“当然。”

“所有的现场,都发现了两个旅行包?”

“是的,事实上我认为,把那些尸块放进一个旅行包里,有点勉强,旅行包不是很大。而且,把尸体放在一个包里,会很沉重。抛尸点离高速公路的距离虽然不远,但也不近,背着这样一个大包走这么远,会比较费劲。”

“你认为,凶手是分两次抛尸的?”

谷志军点点头。

我一边思考,一边和谷志军、邓浩走下山梁,朝远处的那个灌木丛走去。

走到一个小山包旁边的时候,我说:

“根据以往的记录,碎尸之后抛尸,凶手大多会把尸体抛弃在不同的地方,这样的反侦查措施,似乎更符合逻辑。凶手为什么分两次往返,却又把尸体弃置在同一地点?我是说,他完全可以选择另一个地点,弃置剩下的一部分尸体,这样不但能极大地降低被发现的概率,还能增加侦查难度。”

谷志军和邓浩停住脚步,思考着我提的问题,但思考了半天,似乎也没找到合理的答案。

谷志军说:

“也许,他希望这是一个完整的过程。是不是很矛盾?凶手把尸体肢解了,本身已经不可能再完整,但他仍然希望尸体能作为一个相对完整的整体,出现在同一地点。而这个完整的过程,很可能和我们在现场发现的一个奇怪现象有关。这一点听起来是不是很难理解?但我认为,这一点对凶手具有某种很特殊的意义。”

“什么奇怪现象?”

“在现场,我们发现了一种奇怪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一些植物的残骸。经过技术部门鉴定,那是一些花朵的残骸。准确地说,是一把花束。我们推测,花束应该是在抛尸的同时被放置在现场的。由于被放置在现场附近的时间比较久了,花朵已经被风干了。这附近的风不小,花朵风干以后基本上都被吹走了。所以准确地说,我们发现的是一些花枝。有意思的是鉴定结果,那些花是马蹄莲和菊花。”

“马蹄莲和菊花?”

我愕然。

“是的。马蹄莲和菊花通常表达生者对死者的悲哀、怀念,还有追思。人们在清明节祭奠死者的时候,经常会用到。”

“有没有可能是别的人放置在这里的,而这些花和这案子并没有任何本质的联系?”

“我个人认为没有可能。你看到了,这地方基本人迹罕至,附近也没有任何公墓或者私自掩埋的墓地。在没有任何理由和需要的情况下,谁会把一些用来祭奠死者的具有特殊含义的花放置在这样的地方?更为关键的是,在三个现场我们发现了同样的花,甚至连包裹花束的包装纸和丝带都一样。”

“三个现场都有发现?”

“是的,所以我们认为,碎尸出现在同一地点是因为凶手希望这样做,就像那些花一样,这些对凶手具有很特殊的意义。”

我沉默着。谷志军又说:

“我当刑警快二十年了,奇怪的现场也算见了不少,这回,我算长了见识。”

是啊,我也在想,如果这些花是凶手放置在现场的,那简直是骇人听闻!是什么理由呢?

说话间,我们已经下到山沟里,由于山梁的遮蔽,山风骤然小了许多。但由于阳光也被隔在山梁的另一边,感觉上似乎更加寒冷。谷志军引导我们在灌木丛附近的一个地方站住,然后指着那个灌木丛和我们站的地方说:

“装载尸体的旅行包就被弃置在那里,花则摆在我们脚下的位置。”

我看了看,那个灌木丛在稍高一点的地方,我们站的地方,则在相对于灌木丛而言稍低的地方。

我说:

“给被他杀害的人献花,是一种仪式吗?”

谷志军说:

“有可能,但却很怪异。如果这是一个仪式,在被碎尸的被害人附近献花,具有什么样的含义呢?凶手是希望通过对被害人的缅怀来表达自己的忏悔吗?如果是,一个手段如此残忍的凶手,居然还会良心发现,这有点说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