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3/4页)

拥抱完,常海说:

“你小子心里有火啊,抱我都使这么大劲。听说你现在是三队的队长了,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下我可放心了。”

我有些动情,说:

“苦水还差不多。老海,弟弟我这么些年都没和你联系,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常海一边看着老鬼嘿嘿地乐,一边说:

“哎哟喂,酸得我牙都快掉了。到底是做队长了,说话一套一套的。你小子我还不了解,属暖瓶的。什么介意不介意的,都是老兄弟,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我心里就比什么都踏实。”

老鬼说:

“就是,就是。”

苏雨轩在旁边坐着,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

老鬼把我拿来的生日蛋糕放在桌上,然后插满了蜡烛,尽管那桌上已经有了一个更大的蛋糕。

老鬼说:

“你们俩改天再叙旧,今儿是雨轩的生日,别跑题了。”

晚宴很丰盛,苏雨轩从“必胜客”订了大批好吃的。唯一的遗憾是我们没有亲自动手,否则吃起来可能更有滋味。

由于我之前吃了一屉包子喝了一碗粥,因此我没吃多少。我只是安安静静地听他们说话,偶尔插一句嘴。席间,老鬼讲了他的创业史,说到精彩处,往往眉飞色舞、唾液四溅;常海也说了他最近几年的经历,据说,他现在已然是一家保安公司的副总,手下管着几百号人马,照样是个没人敢欺负的角色,等等。当然,中心话题仍然是苏雨轩。我们聊她的学校,聊她的医学,也聊她的未来,唯独没聊她的过去。聊着聊着,我们都说,我们一致关心着她,并且在有生之年,都会始终关心着她。于是,苏雨轩的眼里开始闪烁点点泪花。那感动是真诚的,让我动容。

把残羹冷饭下桌的时候,我差不多已经喝醉了。老鬼和常海也开始眼神迷离。

我提议一起唱《生日快乐》歌。我和老鬼还有常海似乎天生就五音不全,那歌声听起来实在难以恭维,但苏雨轩却说,这是她过的最快乐的一次生日。

我们就一遍一遍地唱。

后来,除了苏雨轩,我们都喝多了。上厕所的时候,我摔了一跤,胳膊上顿时青紫了一大块。

回到屋里,老鬼和常海已经人事不知,正歪斜在沙发和椅子上,鼾声大作。

我大着舌头说:

“粗人,真是粗人。”

苏雨轩把食指放在嘴边,“嘘”的一声,似乎生怕我太大声,把他们吵醒了。

苏雨轩说: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我说:

“好,我送你吧。”

“不用,你喝了这么多,该回家休息了。”

“没事,现在坏人多多啊,别再被坏人截了道。来,帮帮我。”

我和苏雨轩把老鬼和常海架到酒吧里间的办公室里,那里有一张加宽的双人床。给他们盖好被,安置好他们,我才和苏雨轩一起出了酒吧。

一阵甘冽的寒风迎面扑来,我没感觉到丝毫寒冷,相反,浑身有一种说不清的舒爽感觉。

我说:

“你着急回学校吗?”

苏雨轩说:

“不着急,怎么了?”

“不着急的话,咱们溜达一会儿吧。等会儿再打车,我怕我一会儿再吐在车上。”

苏雨轩一乐,说:

“好啊,我也正想散散步呢。”

凌晨的街头寥无人迹,只有昏暗的街灯依旧亮着,散发出迷蒙的光亮。偶尔,有一两辆出租车悄无声息地在街上滑过,寂静得仿佛一幕电影中的场景。

苏雨轩说:

“这么多年来,其实我一直都挺感激你的。”

我愣了一下,说:

“感激我?为什么?”

“记得那一年,很多警察给我做过笔录。先是派出所的民警,之后才是你们。他们总是从不同的角度,翻来覆去地问我发生在我身上的那些事情,包括我继父是如何让我帮他口交的,总之,一切细节。你知道,那些细节我到死都不会忘记的,但每一次的复述,我都好像又死过了一回似的。”

我有些抱歉地说:

“那只是一种办案程序,我们必须搞清楚所有细节。我记得,我也问过你差不多相同的问题。”

“是的,你也问过。但你知道我为什么感激你吗?为什么感激你和老鬼叔他们?”

我摇摇头。

“因为你在问我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同情和怜悯。老鬼叔他们也一样,虽然你们没说,但我能看得出来。所以,我很感激你的眼神,感激你眼神里的温暖。那是一种我几乎没有品尝过的滋味。”

“如果你指的是这些,我想,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

“每个人?不见得吧。”

我有些茫然。

苏雨轩有些鄙夷地说:

“你是,老鬼叔和常海叔也是。就好像警察也有好坏一样,你们是好警察,但其他人就未必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