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审判(第5/5页)

在这十天漫长的审判中,有六天都是刻板无聊的,法庭上坐着同一个的法官,审判台上坐着那个谋杀犯,辩护席上坐着同一个的律师,整个法庭充斥着同样的审判语调,一成不变的法官认真记录着,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着相同的庭吏。在阳光晦暗的阴天,法庭被煤油灯照亮,同样阴沉的灰雾笼罩着大窗户外面的世界,窗外下着噼里啪啦的雨,每天在铺满锯木屑的地面上都有狱吏和犯人留下的同样的脚印,同样沉重的大门被同样的钥匙打开又关上。在这种枯燥而刻板的日子中,我感觉自己似乎当上这个陪审团主席已经很久了。邪恶的势力充斥着皮卡迪利大道,在我看来,到处都能看到被谋杀男子的足迹,比所有人的足迹都更为明显。实际上,那个被谋杀的男子好像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谋杀犯,我不禁一次次地问自己:“他为什么不看他?”然而事实就是这样。

当画像出现之后,他就没有再看过我,他再一次看过时还是在审判的最终时刻。在晚上接近十点钟的时候,所有的陪审员都结束讨论,笨蛋教区代表和他的两个随从鼠目寸光,给我们造成了不少麻烦,我们为了重新阅读报告,只好回到法院要求把其他相关文件拿来。对于报告内容,我们九个人都没有什么怀疑,法庭上的旁观者好像也是这样,这三个蠢材组成的同盟一点法子都没有,只会添乱,他们对动机争论不休,却没有作出过一点贡献。我们最终还是胜利了,在十二点多的时候,我们让陪审团再次回到法院对案件进行审理。

当时陪审员席的正对面,法庭的另一边,就站着被谋杀的男子,我在发言时,他就专注地凝视着我,看上去志得意满,还把手上的那条大面纱晃了一下,之后戴到了头上。他在第一次出现的时候,身上就带着面纱,在我给出“有罪”的定案的时候,面纱掉在了地上,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他原先站立的地方空空如也。

按照惯例,法官会问谋杀犯,在执行死刑之前,还有没有什么话想说,他嘟嘟囔囔地说了一通,第二天,各大报纸都用“不连续的、杂乱的、含糊不清的声音”描述他的临终话语,听上去似乎在抱怨这个审判不公平,因为他觉得陪审团主席在审判时对他有偏见,他的话主要是这些:“上帝啊!在陪审团主席走到审判席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他们肯定会定我的罪。上帝啊!我明白他肯定不会放过我,因为从我被抓起来的那天开始,每天晚上他都会到我床边,把我摇醒,然后把绳索套到我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