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哑巴和阿三(第2/3页)

哑巴再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瘦了一圈儿。

阿三笑他冬天没到就抱着肩膀,说:“只有痨病鬼才跟你一样!”

哑巴惨惨一笑,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偷袭阿三。

阿三问他警察找他到底干什么,哑巴立即表现得趾高气扬起来,仿佛见识了什么大场面似的。在他的描述里,自己被三名警察邀请前往另一片荒原打沙狐,他们还分给了他一支枪和数量可观的子弹。四个人轮番比试,结果哑巴以大比分获胜,他所打死的沙狐数量,超过了三名警察的猎物总和。鉴于此,三名警察请哑巴吃了一席大餐,餐桌上全是他叫不上名字的山珍海味,非但如此,他们还想拜哑巴为师,让他教授他们枪法……

“可是,他们说你涉嫌强奸。”

哑巴微微一笑,他告诉阿三,那不过是警察们跟他开了一个玩笑而已。

那天哑巴睡得格外早。夜里的时候,阿三几次都被他略带痛楚的鼾声吵醒。

此后的几天,阿三发现哑巴总在躲避他的目光,而被褥上的血迹也越来越让他疑心。

于是,在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阿三趁着哑巴熟睡掀开了他的被褥……

与此同时,河谷的村庄里正因为一个人闹得沸沸扬扬。这个不久前来到村庄的人,向村民们声称,他是袁天罡的第十八代弟子,深藏一手摸骨算命的绝活儿,可以断吉凶富贵。至于袁天罡是谁,这位村民们口中的风水师这样说道:“武则天这人你们都知道吧?我袁老祖给她算过,算到她能当女皇帝哩!”

有女人问他:“那你能不能给俺算算,看看俺以后能生几个娃?”

风水师谦虚地告诉她,他顶多是个单项冠军,他老祖袁天罡才是全能选手。不过,他马上又声称,如果女人可以到他支起的帐篷里坐会儿,顺便让他摸一摸骨,也许他会算出女人的家里何时能添上一台23寸彩色电视机。

女人迈着半信半疑的脚步走进了风水师的帐篷。

她问风水师,摸骨怎么个摸法儿,风水师说有文摸和武摸,文摸看运,武摸看道,能不能添上一台彩电,则要先看运后看道。接着风水师先对女人进行了文摸,文摸的部位有额头、鼻尖、耳垂儿、双手;至于武摸,风水师把双手猛地摁在了女人的胸口上,说:“这就是武摸了!武摸管后半生……你别动,千万别动,有戏!”

女人羞得满脸通红,使劲地摆脱风水师的双手,刚想张嘴叫喊,就看到风水师的一只手在她胸口揩了一下,跟着一张伍拾元的钞票出现在她面前。

女人见状“哧哧”地笑:“风水师?魔术师还差不多哩!”说着一把夺下了钞票。

风水师说:“我还有一种摸法,你想试试吗?”

女人说:“能给俺家摸出一台彩电,随你便。”

风水师说:“要是我能帮你家再添一台洗衣机,你愿不愿意帮帮我?”

女人说:“小天鹅牌子的。”

风水师说:“小天鹅?你不就是我的小天鹅?”

到了第二天晌午,河谷的村庄里已经刮起了有关风水师的传说。这传说在一个上午的口口相传中变得神乎其神,村民们甚至抹掉了第十八代弟子,直接将风水师和袁天罡画上了等号。于他们而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彰显出风水师的非比寻常,从而兼及这个村庄。

“听说你给武则天算过命?她长得比电视里的好看吗?”村长说。

“我没给她算过,是我老祖给他算过。”

“都是一回事儿。我是村长。那个……我的家伙硬不起来了,想找你给拾掇拾掇。”

“什么时候?”

“有一阵儿了,试了几个人,都不成。”

“吃药了吗?”

“鞭都吃了一筐了。”

风水师犹豫了一下,说:“我有一个药方子,就是怕你不敢用。”

村长说:“猪我都敢用,你一个方子我不敢用?”

风水师说:“这个方子可贵。”

村长说:“家伙不能用,我要那么多钱整啥哩?”

哑巴的家伙就这样被切了下来,在三名警察造访荒原的两个小时以后。

当阿三在哑巴的裤裆里看到了一团血肉模糊后,他首先想到的是村长的女儿,一个看起来朴实害羞、名叫月秧的姑娘。月秧几乎是村庄里唯一对阿三充满善意的人,跟她的浑账父亲迥然不同,不仅仅是对阿三,她似乎与生俱来就充满同情心,即使是对待一只受了伤的沙狐,她都会极尽所能地予以包扎、救治。

阿三决定找她帮忙,弄清楚这背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月秧没有撒谎,她把风水师和村长之间的秘密全都告诉了阿三,然后她说:“其实我早就想离开这里了,我讨厌我爸和这里的一切!你能跟我做个伴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