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仙明会”:一个狐仙群集的庙会(第2/4页)

正中之诸仙纸像两边的“神帖”上,也有由“胡仙”、“龙仙”等诸仙彩像所表示的仙位,其中以“龙仙”居多,而所谓“青龙仙”和“白龙仙”的原型,应该就是青蛇和白蛇。村民们传说,东边(左侧)的“女胡仙”与“武龙仙”,是在附近的孟家庄成仙后才来到东汪的;而西边(右侧)的“青仙”与“白仙”,则来自一个叫做“八里疙瘩山里隆”的地方。看来,它们原本都有各自的“仙话”存在。两边神帖上的仙位如下:

左侧从上至下有三层,第一层从左至右依次为“夜明珠”、“提明路”二位;第二层从左至右依次位“某仙”、“某仙”、“某仙”、“武老仙”、“某仙”、“某仙”六位,除“武老仙”外,其余五位的名称均不得而知;第三层亦有六位,从左至右依次为“女云仙”、“白武龙仙”、“男小仙”、“某仙”、“女胡仙”、“某仙”等。右侧仙位从上至下有四层。第一层从左至右依次为“三老仙庙”、“提明珠”、“夜明珠”三位;第二层六位仙位均无姓名;第三层三位亦均无姓名;第四层从左至右依次为“青龙仙”、“红龙仙”、“青龙仙”、“白龙仙”四位。

相对而言,左右两边神帖上的诸仙,可能要比正中诸仙的地位为低,或系外来或晚起之信仰的缘故。类似的以土法彩印的神帖画像,其形式和我们在范庄不少老百姓家里所见的大同小异。一般都有若干层次,居于核心或上面的往往是主人家供奉的“主神”,下层多为一些“仙”或“师傅”。多数“仙”都骑着马,由于灵验的缘故,往往能为人办些较为低级、世俗的事。相对于“主神”的尊严来,那些“仙”似乎与人们的关系更加亲近一些,由此也可窥知至少在有些地方,狐仙之类的“仙”并不是独立存在的,而是一个民俗宗教体系中的组成部分。

庙会的正日子这天,主办者在经棚旁边的空地里支起了十多处香桌。每个桌子都意味着一个单元,亦即由来自附近邻村的信众们组成的各种形式和名目的“会”或“香会”。围绕着一张张桌子,锣鼓喧闹,各“会”信众分别跳起各有特色的礼拜和娱神舞蹈,十分热闹。基于各村相互间的庙会走动及轮值的规矩,南大厅庙会期间,近邻各村一些有关系的“香会”组织都会前来表演,既人神共娱,亦相互重温和重申了村际、人际或会际的联系。庙会主办者需要招待各村的来宾,但用餐颇为简单,有“五角钱吃饱”的说法。通常是用所谓“大供”招待来宾即来自外村的客人的。东汪村“仙明会”和周围村落的一些“香会”,相互间有着一种串联、互惠、捧场和轮值的关系,经由这些关系,我们可能了解到实际存在着一个地域性民俗宗教的信仰体系(亦可称为“祭祀圈”),而类似“仙明会”这样具有“四大门”信仰之属性的部分,亦在其中有一定的位置。

过会期间,操办者依据惯例,必须以黄榜公布每位捐献(助善)者的名单和捐助的金额。这种黄纸实际上正是庙会活动专用的,由于助善者颇多,黄纸条排列开去,贴满了庙会会场北面民居的墙壁,看上去很是壮观,也颇有庙会的宗教氛围。标语上写有“榜上有名,无尚光荣,欢迎监督,接受指正”等字样。每张黄纸上一般写5个人名,其捐款数额以5元或10元居多,也有50元、100元的。捐款最多的有300元的,对其要以单独的纸条表示。初步估计,助善捐款者约有2300人左右,仅此一项,“仙明会”就能收入达2—3万元。

黄榜最前面的“榜首序言”,内容如下:“在党政的正确领导下,各条战线都呈现出欣欣向荣新局面,改革开放高速发展。为了村风活跃,市场繁荣,在南大厅物交会,为使人多众广,特邀石高大型丝弦剧团演唱五天,应聘邻村民间多种文艺及武术进行表演,与此同时,涌现出许多慷慨解囊与无私奉献、乐善好施、道德高尚之仁人君子,给以大力支持,谨将各位施主芳名与资助金额若干及其他供品,登上鸣谢,以示广众。”落款为“东汪镇南大厅物交会筹备会 古历二月十二日”。同时公布的还有“市场管理委员会”的名单,包括1名主任、2名副主任和7名委员。

这段话清楚地反映出当地人有关该庙会的顾虑。为淡化“仙明会”的宗教或神仙气氛,降低“仙明会”实际面临的被指斥为“迷信”的可能性,操办者为它起了另一个名称,即“南大厅物交会”。庙会期间、的工作人员大都佩有黄布条的标志。但仔细观察,黄布条实际有两种——“南大厅物交会服务员”和“佛会招待员”,虽然都盖着“物交会筹备会”公章,但显然可能存在两个“系统”,或至少有两套说法。庙会的筹划运作,据说也没有具体的“头儿”,主要是由二十多位老人出面组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