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十 匈奴列传第五十（第2/9页）
当这个时候，东胡和月氏都很强盛。匈奴单于叫头曼，头曼打不过秦朝，向北迁移。十多年后而蒙恬去世，诸侯背叛了秦朝，中原形势非常纷乱，那些秦朝调派去谪守边境的人都又离去，于是匈奴摆脱了困境，又逐渐渡过黄河向南，在原先的边塞上和中原接壤。
单于有个太子名叫冒顿。后来单于所喜欢的阏氏，生了个小儿子，单于就想废弃冒顿而立小儿子为太子，于是派冒顿到月氏做人质。冒顿到月氏做人质后，头曼单于就加紧进攻月氏。月氏人要杀死冒顿，冒顿偷取了他们的好马，骑着逃回来了。头曼认为他勇猛，就命令他率领一万名骑兵。冒顿于是造制了响箭，训练部下骑马、射箭，发布命令说：“响箭所射到的地方大家一齐射，有不跟着全力去射的人，就处死他。”出去打猎鸟兽，有人不向响箭所射的地方去射，马上斩杀了他。后来，冒顿用响箭亲自射向他的好马，手下的亲信有的不敢射，冒顿立即处死了不向好马射箭的人。不久，冒顿又用响箭亲自射向他喜欢的妻子，手下有人十分害怕，不敢施射，冒顿又再处死了他们。不久，冒顿出去打猎，用响箭射向单于的好马，手下的人都跟着射。于是冒顿知道他的部下都可以使用了。他跟随父亲单于头曼去打猎，就用响箭射向头曼，他手下的人也都跟着响箭而射杀了单于头曼。他就趁机全部杀死了他的后母和弟弟，以及那些不服从的大臣。冒顿自己立为单于。
冒顿做了单于后，这时东胡强大，听说冒顿杀死了父亲自己做单于，就派使者对冒顿说，想得到头曼时的千里马。冒顿征求大臣们的意见，大臣们都说：“千里马是匈奴的宝马，不要给。”冒顿说：“怎么可以和别人做邻国而吝惜一匹马呢？”于是把千里马送给了东胡。不久，东胡认为冒顿畏惧自己，就派使者对冒顿说，想得到单于的一个阏氏。冒顿又征求身边的人的意见，身边的人都生气地说：“东胡没有道义，竟然求取阏氏！请求进攻他们。”冒顿说：“怎么可以和别人做邻国而吝惜一个女人呢？”就拿所喜欢的阏氏送给了东胡。东胡王越发骄横，向西侵犯。东胡和匈奴有间隔，中间有荒弃的土地，没有人居住，有一千多里，双方都在这空地的两边修起哨所。东胡派使者对冒顿说：“匈奴和我们交界的哨所外面的空地，匈奴无法到那里，我想占有它。”冒顿征求大臣们的意见，大臣们有的说：“这是空地，给他们也可以，不给他们也可以。”于是冒顿大怒说：“土地，是国家的根本，怎么可以给他们呢！”那些说给土地的人，都被处死。冒顿跨上马，命令国中有退后的人就处死他，于是向东袭击东胡。东胡起初轻视冒顿，不加以防备。等到冒顿率领军队来到，开始进攻，就大败并且消灭了东胡王，抢走了他的百姓和牲畜财产。回来以后，匈奴又向西攻打并赶走了月氏，向南兼并了楼烦、白羊河南王。又全部收复了秦朝派蒙恬所夺走的匈奴的土地，和汉朝以原来的河南塞作为边界，直到朝
、肤施两地，于是侵犯燕地和代郡。这时汉军正和项羽相对垒，中原地区疲于交战，因此冒顿能够自己强大起来，能拉弓射箭的士兵有三十多万。
从淳维一直到头曼有一千多年，匈奴势力时大时小，离散分化，已经很久远了，所以他们流传的世系无法按次序排列出来。可是到冒顿时，匈奴最强大，全部使北方的外族臣服了，向南和中国相对敌，他们的世系、国家的官位名号才能够被记录下来。
匈奴设置有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匈奴人把贤能称作为“屠耆”，所以常任命太子为左屠耆王。从像左、右贤王以下到当户，官职大的拥有一万名骑兵，小的拥有几千名骑兵，共有二十四位长官，立称号叫“万骑”。大臣们都是世袭的官员。呼衍氏、兰氏，后来还有须卜氏，这三姓是最尊贵的家族。那些左方的王和将居住在东边，直到上谷郡以东，东边和秽貉、朝鲜接壤；右方的王和将居住在西边，直到上郡往西，和月氏、氐、羌接壤；而单于的王庭直到代郡、云中郡：各自都有分占的领地，追随着水草而迁移。左、右贤王和左、右谷蠡王是最大的官员，左、右骨都侯辅助单于处理政事。二十四长官也各自设置千长、百长、什长、裨小王、相、封、都、尉、当户、且渠等属官。
每年正月，各位官长在单于王庭进行小聚会，祭祀。五月，在茏城进行大聚会，祭祀祖先、天地、鬼神。秋天，马匹肥壮，在蹛林有大的集会，考核和计算人口和牲畜的数目。匈奴的法律，有意伤人并将刀剑拔离鞘一尺的人要被处死，犯偷盗罪的人没收其家属、财产；犯罪轻的判压碎关节的刑罚，罪大的判处死刑。坐牢时间最长的不超过十天，全国的囚犯不超过几个人。单于早上走出营地，祭拜太阳的初升，傍晚祭拜月亮。他们坐的规矩，年长的坐左边，而且面朝北方。对于日子，他们重视戊日、己日。他们安葬死者，有棺椁、金银、衣裘，没有坟墓和丧服制度；单于死后，他所亲近的大臣、侍妾跟随殉葬的，多达几千几百人。打仗的时候要观测星月，月亮满圆就发动攻战，月亮亏缺就退兵。他们攻战，斩杀敌人或俘虏敌人，都要赐给一壶酒；谁得到的战利品，就把这些东西送给他，得到的人就用作奴婢。所以他们作战，人人都自动去寻求利益，善于埋伏军队来袭击敌人。所以他们看见敌人就去追逐利益，像鸟飞集在一起；他们遭到危难失败，就土崩瓦解了。战斗的时候，把死者运载回来的人，就能得到死者的全部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