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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有文化修养的”主流品位和各种不同的少数派之间,便裂开了一道鸿沟。这些少数派高举他们持异议的反资产阶级的叛徒身份,表现出对大多数人无法接近并以为可耻的艺术创作风格的赞赏。这道鸿沟上只有三座桥梁。第一座是一小撮像德国工业家瓦尔特·拉特瑙(Walter Rathenau)这样的既开明又富有的赞助者,或像康维勒(Kahn-weiler)这样的经纪人,他们能够欣赏这个规模虽小但在金钱上极具回报性的市场的商业潜力。第二座是时髦上流社会的一部分,他们比以前更热衷于千变万化但肯定不属于资产阶级的风格,特别是富有异国情调和惊世骇俗的风格。第三座桥竟是商业,这显得很矛盾。由于缺乏对审美的先入之见,工业遂能认识到建筑的革命性技术和实用风格的经济价值——工业一向如此,而商业也看出前卫派技术用于广告会相当有效。“现代主义”的评断标准对于工业设计和机械化大量生产,具有实际价值。1918年后,商业赞助和工业设计将成为贯通最初与高尚文化前卫艺术有关的各种风格的主要作用力。然而,1914年前,它还局限在孤立的包围圈中。

因而,除非把他们当作祖辈看待,否则过分注意1914年前的“现代主义”先锋派艺术家,很容易使人产生错觉。当时,绝大多数人(即使是有高度文化修养的人)或许从未听过,比方说,毕加索或勋伯格。另一方面,19世纪最后25年的革新家,已成为中产阶级文化包袱的一部分。新的革命者属于彼此,属于城市特定区域咖啡馆中异议青年的好辩团体,属于新“主义”[立体主义、未来主义、旋涡主义(vorticism:未来主义的一支,以旋涡纹构成图画)]的批评家和宣言起草人,属于小杂志和少数对于新作品及其创作者具有敏锐观察力和品位的经理和收藏家。例如迪亚吉列夫(Diaghilev)和阿尔玛·辛德勒(Alma Schindler)。甚至在1914年前,辛德勒已经由马勒前进到科柯什卡(Kokoschka)、格罗皮乌斯(Gropius)以及表现派的弗朗茨·魏菲尔(Franz Werfel)(这是较不成功的文化投资)。他们被部分高级时髦人物所接纳。如此而已。

尽管如此,1914年倒数前几年的先锋派艺术家,仍然代表了自文艺复兴以来艺术史上的一个基本断裂。但是他们未能实现的,却是他们志在促成的20世纪真正的文化革命。这个革命当时正在发生,它是社会民主化的副产品,是由将目光投注在完全非资产阶级市场的企业家居间促成的。不论是借助平民版本艺术工艺方式,还是借由高科技,平民艺术即将征服世界。这项征服,构成了20世纪文化最重要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