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维:钻研学问无穷尽(第2/6页)

王国维35岁后,专力于经史、古文字的考证,就是想远离现实,以期心远地自偏,有词为证:“掩卷平生有百端,饱更忧患转冥顽,偶听啼怨春残。坐觉无何消白日,更缘随例弄丹铅,闲愁五分况清欢。”“弄丹铅”(即考证之事),能使一个多愁善感之人忘忧吗?这只能使王国维更加忧郁,少有朋友。王国维是个执著于理想之人,他向往一种无功利、纯粹的学问,因此他抨击康有为、魏源、严复以政治或功利为出发点的学术行为,更厌恶以学术求官之行径,心中常有举世皆浊而我独清的遗世独立之感,正如梁启超所言:“本可不死,只因既不能屈服社会,亦不能屈服于社会,所以终究要自杀。”

做学问的境界

王国维读书直透纸背,为中华民族文化的繁荣昌盛,为中国学术的发展进步贡献了力量。他是一个伟大的学者,是“新史学的开山”,是一个“很有科学头脑的人”。

王国维在《国学丛刊序》中说:“学之义不明于天下久矣。今之言学者有新旧之争,有中西之争,有有用之学与无用之学之争。余正告天下曰:学无新旧也,无中西也,无有用无用也,凡立此名者,均不学之徒即学焉,而未尝知学者也。”

当时的中国,通达、诚笃的旧学家屈指可数,寥寥无几;治西学的人,大都也只是想点缀一下门面。能贯串精、博,作为终身职业,更是屈指可数。

王国维认为:凡学,无论中西,都无用,也都有用。他以近代欧洲为例指出,农工商业的进步,原本根源于物理、化学的勃兴。物理、化学的高深与浅显,与蒸汽、电信有何关系?动植物学与树艺、畜牧有何关系?天文学与航海、计时有何关系?心理、社会学与政治、教育又有何关系?从科学的角度来讲,就是如此状况,何况史学、文学!再从另一个方面言,对宇宙、人生的“深湛幽渺之思,学者有所不避焉,迂远繁琐之讥,学者有所不辞焉。事物无大小、无远近,苟思之,得其真;纪之,得其实。极其会归,皆有利于人类之生存、福祉,己不竟其绪,他人当能竟之;今不获其用,后世当能用之,此非苟且玩惕之徒所与知也,学问之所以为古今中西所崇敬者,实由于此;凡生民之先觉,政治、教育之指导,利用厚生之渊源,管由此出,非徒一国之名誉与光辉而已”。

学无新旧,学无中西,学无有用与无用之说,这便是王国维读书、做学问的原则,他兼收并蓄,如饥似渴地读书,成为一代学问大家。

1907年3月,王国维携新婚继室潘丽正北上,到北京清廷学部任职,并在宣武门内的新帘子胡同租下住宅,安顿了家小。这时,王国维读书、研究的兴趣已由哲学完全转移到了文学。与以前一样,为生计,王国维必须为他人做事,每天短则二三小时,长则三四小时,而用来读书做学问的时间,多则三四小时,少则一二个小时。由于身体原因,他伏案工作不能长久,时间长了,精神就会涣散,注意力便无法集中。在这种情况下,他或者去找朋友聊天,或者是阅读杂书,来松弛神经,换换脑筋。如果没有特别事情,王国维的读书、研究极有规律,一般不会出现间断。一如他在《自序一》中所说,“夫以余境之贫薄,而体之纤弱也,又每日为学时间之寡也,持之以恒,尚能小有所就;况财力、精力之倍于余者,循序而进,其所造岂有量哉!”“持之以恒”,不松不弛,不急不躁,“循序而进”,正是王国维读书、研究的又一经验之谈。

成就大事业、大学问,也要循序渐进,需要知识的逐步累积,只有累积至一定程度,才可以出现飞跃,发生质变,而企图走捷径,投机取巧,偷工减料,即使是“第一阶级”,也无法进入。这是王国维做学问的“窍门”。他认为,具有文学天才的人更需要有“莫大之修养”,此“修养”应该包括:一、勤奋;二、广博地读书;三、反复实践;四、修养心性。

“三种之阶级”为“三种之境界”,这是他为“做学问”所分的三个层次:“第一境——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第二境——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第三境——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三种境界相互衔接,依次递进,由量变直至质变。所谓“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也就是说,无穷无尽的新知识在向读书人招手,在向读书人呼唤,其频频招手和亲切呼唤,很快得到了读书人的回应,引发了读书人的好奇和兴趣。读书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心目中充满着许许多多的幻想,也有着各种各样的计划、打算,由于对扑面而来的新知识感觉惊异和挑选终身研攻对象的难于决断,而显示了几分的彷徨和惆怅。这就是第一种境界,也就是起步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