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贻琦:大学真谛在大师(第2/5页)

梅贻琦理想中的教授,是德才均备的;梅贻琦理解的“教育”,并不是单纯的知识灌输,而是包含知识、情感、意志等因素全面发展的全人格教育。

梅贻琦上任后,将延揽一流师资看作为“努力奔赴第一事”。一方面他充分尊重原教授队伍并充分发挥其作用,另一方面又多方礼聘。据黄延复教授统计,从1932年至1937年,先后聘来校的国内外名师(包括一些当时即已崭露头角的新秀)达百数十人,其中包括不少外籍学者,加上罗家伦校长集中聘请的那一批教授,30年代清华园内名师荟萃,极一时之盛。

清华的文、理两学院历史悠久,基础很好,而工学院则是后起之秀,这与梅贻琦的大力建设紧密相关。梅贻琦在原有土木工程系的基础上添设机械、电机两系,组成清华工学院,自兼院长。后由顾毓琇任院长。从1934年起,清华与资源委员会合作开设航空讲座,进行航空实验,建立亚洲最大的航空实验风洞等,这是清华航空系的前身,又是旧中国航空的开端。这一时期,为清华以后的工科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到1936年时,清华工学院的学生已占全校总人数的1/3。

那时候的风气是工科至上。政府一再明令发展理工,抑制文法,学生们为了出路好,也乐于往工学院挤。梅贻琦虽然花了很大力气建设清华的工学院,但他并不轻视文法。1933年,他在秋季开学典礼上说:“理工为实用学科,固宜重视,但同时文法课程,亦不宜过于偏废。就本校说,最初办理较有成绩的理科之外,文法数科亦并不弱。现在本校工院初创,理工方面固应亟谋发展,但于文法各系也要使它有适当的进展。这一点外人不免忽视。”同年秋,清华开始实行文法学院大一不分院系,工学院大一分院不分系的措施。这种制度旨在加强学生的基础,拓宽学生的视野,避免过早进入专门研究的弊端。学生在这种制度下可以较多地照顾到个人兴趣,转系也不难。这是对清华的通才教育传统一个重大发展。事实证明是合情合理的,清华以后名家辈出,与这种“底子厚,后劲大”的制度息息相关。这一时期,清华还开创了与国外进行学术交流的先河。1933年,首先与德国约定互派研究生,设置科学讲座等制度,先后约请哈达玛、维纳、华敦德等国外第一流学者来校作长期或短期讲学。

总之,从1931年到任至抗日战争爆发起,在不到6年的时间里,而且是在华北局势动荡不安的情况下,梅贻琦在校政、教学、学术研究、学风、人才等诸多方面擘画精详,成绩卓著,开创了清华历史上的第一个“黄金时代”。

“你看怎样办好”

自1937年“七七事变”起,平津各大学不能开学。当时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和南开大学三校校长均在南京,决定在长沙设临时大学,由三校校长和教育部派代表组成委员会领导校务,使三校师生先行上课。1938年2月学校迁到昆明,改称西南联合大学。由三校校长任常务委员,校务由常委共同负责。联大设有理、文、法、工、师范五个学院。下分各系,大致仍用三校旧制,稍加合并,如地质、地理、气象合为一系,历史、社会合为一系。联大成立后,三校不再招生。三校学生均为联大学生,联大学生均为三校校友。三校教授由三校自聘,通知联大加聘、排课、发薪。联大这种体制一直维持到抗战胜利的第二年——1946年,前后共8年。

联大成立之初,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苓对北大校长蒋梦麟说:“我的表你带着。”这是天津俗语“你做我代表”的意思。蒋梦麟对梅贻琦校长说:“联大校务还请月涵先生多负责。”三位校长以梅贻琦先生年纪较轻,他毅然担负起这一重任,公正负责,有时教务长或总务长缺员,他就自己暂兼,认真负责,受到尊敬。蒋梦麟常说,在联大我不管就是管。这是实话,从而奠定了三校在联大八年合作的基础。

三校都是著名专家学者荟萃的地方。各校有各校的光荣历史,各校有各校的校风,也各有其不同的经济条件。经过长沙临大五个月共赴国难的考验和3500里步行入滇的艰苦卓绝锻炼,树立了联大的新气象,人人怀有牺牲个人、维持合作的思想。联大每一个人都是互相尊重,互相关怀,谁也不干涉谁,谁也不打谁的主意。学术上、思想上、政治上、经济上、校风上,莫不如此。后期,外间虽有压力,谣言不时流布,校内始终是团结的。抗战胜利后,还在昆明上课一年,这也是了不起的。在联大八年患难的岁月里,梅校长始终与大家艰苦与共,是大家经常提到的。

1941年4月,清华大学在昆明拓东路联大工学院举行30周年校庆,张伯苓校长自重庆告诉南开办事处的黄子坚说,清华和南开是“通家之好”,于是黄子坚在会上大作“通家”的解释,指出清华的梅校长是南开第一班的高材生。接着,冯友兰上台说要是叙起“通家之好”来,北大和清华的通家关系也不落后,北大文学院院长(指胡适)是清华人,我是清华文学院院长,出身北大,此外还有其他很多人。两人发言之后,会场异常活跃,纷纷举出三校出身人物相互支援的情形。但是几乎所有的人都感到联大的三校团结,远远超过了三校通家关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