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间谍王后(第3/6页)

玛格丽特前往列日(目的地斯帕的前一站)略有耽搁,不得不再多留一天。堂·胡安再次尽其所能招待了这位客人。他举行了两场舞会,一直持续到深夜,并且招待客人泛舟河上。玛格丽特回忆说:“堂·胡安招待的礼节无可挑剔,对能接待我们一行人深感荣幸。”

第二天,运送客人的驳船已经准备停当,纳瓦拉王后准备告辞。堂·胡安亲自将她送到船上,“告别仪式极为礼貌得体。”当玛格丽特一行人开始最后一段旅程时,堂·胡安站在岸边频频致意。

玛格丽特离开不久,堂·胡安就率领精锐的部队进攻那慕尔周边地区,俘虏了一批贵族,强占了当地最坚固的城堡,并且——用冷战时期的谍报术语来说——建立了自己的关系网。

玛格丽特并未察觉到事态的变化,她最终像大部分来此疗养的游客一样,在斯帕停留了六周。虽然玛格丽特疗养阶段发生了一场悲剧——此事发生在玛戈的侍女、图尔农夫人身上,她的女儿当时正值豆蔻年华,在前往列日的途中胸口急剧疼痛,并于两天之后病逝,具体病症不明[35]——但总体上,纳瓦拉王后对此行还是非常满意的。她写道:“每天早上,我被簇拥着前往花园,我饮用园中的泉水,并按照建议散步运动,我们通常在那之后前去用中饭。中饭之后会举行舞会;舞会之后,我们会前往修道院作晚祷;晚祷之后,我们则去吃晚饭,饭后又是舞会,要不就是在河上泛舟听音乐。”度假胜地远离世事纷扰,因此令身体和灵魂都得以休息,纳瓦拉王后等人一心疗养,完全不知道外界的消息。

因此,当玛戈准备回国的时候,她对表里不一的堂·胡安的行为大吃一惊。一位胆战心惊的贵族妇女刚刚逃出了这位西班牙的总督的魔爪,匆忙赶来通知玛格丽特。[36]与此同时,弗朗索瓦特别派人送来了一封恼人的信件,更令玛格丽特心神不宁。看起来,玛格丽特不在的时候,弟弟的时运不济。弗朗索瓦在信中抱怨说,尽管他已经按国王的要求,成功击溃了胡格诺派,但当他回到宫中时,“发现局势完全变了,他为国王办的事完全无足轻重”。玛戈继续往下读,才明白弟弟写此信是警告自己:“国王对放我前往弗兰德斯一事反悔了,为了打压弟弟,他准备在我回国途中或让西班牙人或让胡格诺派截住我,因为西班牙人听说我计划将整个国家交给国王,而胡格诺派则为了向倒戈的弗朗索瓦复仇。”也就是说,亨利三世又一次地背叛了她,而这一次,弗兰德斯的交战三方中——天主教徒、新教徒和西班牙人——有两派想要除掉玛戈。玛格丽特冷静地写道:“无论是落在谁的手里都会有生命危险。”

纳瓦拉王后面临着所有暴露的间谍都亟待解决的问题。怎么办?她是逃跑呢,还是冒着被捕的风险不动如山?如果她准备动身,她就需要庇护所、向导、保护者等一系列的帮助。但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呢?

她首先找到了蒙度切特,这次冒险正是他的主意。玛戈试图尽量拉拢敌人,于是派遣蒙度切特前去拜访新教徒的首领、奥兰治亲王,希望他在弗兰德斯提供一条安全通道。“因为他(蒙度切特)认识亲王,并且倾向新教。”但结果令人沮丧。玛戈黯然地写道:“蒙度切特并未回来,我觉得我是等不到他了。”

新教徒既然不买账,玛戈寄希望于天主教徒。非常幸运的是,招待玛戈的主人,也就是列日主教,其辖区包括斯帕,此人“无疑待自己如同父亲一般”,为她提供了马匹,而在主教手下身居要职的骑士团团长,将陪同玛戈回家。但玛戈对自己的随从仍然抱有怀疑,尤其不信任总管和司库,这两人都是不忠的蒙度切特的同伴。他们两人极力反对逃走,认为玛戈应当留在当地。玛戈表示反对之后,他们则试图用各种办法留住玛戈:他们假装无钱支付此行的高额账单,而且无力供养玛戈的坐骑。玛戈冷冷地写道:“我怀疑他们在骗我。”

但是玛格丽特亲信的罗什·苏·永前来帮忙了。她极为富有,同时不想让玛戈和自己落入敌手,借给了玛格丽特一笔钱应急。玛戈重新坐上了华丽的马车和马匹,立刻和同伴动身,主教的手下也与他们同行。

很快,玛格丽特就意识到自己处在巨大的危险之中。由于战争,乡间的气氛非常糟糕。当晚,玛格丽特在于伊(Huy)过夜,当地市民虽然向列日主教效忠,但却充满敌意,威胁了玛格丽特的安全。玛戈回忆道:“当地人对主教的团长毫无敬意,这些残忍的当地人得知,堂·胡安已如他们所料攻下了那慕尔城堡,将在我回国途中截住我,所以我刚进入住处,他们就敲响警铃,抬出大炮,将街道用铁链封锁,整夜不让我们出来。”不过,拘禁法国王室成员毕竟是严重的冒犯,可能会引起剧烈反应。天明之后,堂·胡安并没有来处理这些囚犯,于是市民们显然改变了想法。玛戈紧张地说:“天亮之后,我们得以不受骚扰地离开城市,街道两边排列着武装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