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宜昌最前线(1940年3月~1940年12月) 江城魔镜(第2/7页)

方靖笑。

到达当阳的日军,第13师团攻正南,第3和第39师团攻东北,第6师团池田支队攻东南。方靖第11师的3个建制团分别扼守东、南、北和西北面,野战补充团控制西面的长坂坡。

长坂坡。

三国的硝烟早已散尽,抗战的烽火已是熊熊。

6月9日,日军围攻当阳。下午两点过,战事进入白热化,在城外西北九子山高地,胡琏已拎枪上了第一线。

在战斗最激烈时,方靖收到第26军军长萧之楚的电话:“喂!喂!方师长吗?”

方靖:“是我!”

萧之楚:“我是老萧啊!”

方靖:“萧军长?!你部怎么了?”

萧之楚:“是这样,鬼子火力太猛,我侧翼第94军的一个师(没被李及兰带到汉水东岸的那个师)的阵地已被突破,现在已中断跟该师师长的电话联络,我部正面正被急攻,身后又出现鬼子,你们右翼可能很快就会暴露……”

方靖:“萧军长,你到底想说什么?”

萧之楚:“我的部队快顶不住了,希望你们自己掌握情况啊。”

其实,也该萧之楚倒霉。他们退到二线阵地后发现:这里虽有战斗工事,但碉堡口都是向东开的,而攻击第26军的日军,恰恰不是从正东面来的,一时间,萧部阵地陷入混乱。

方靖表示无语时,李延年电话也到了,叫方靖准备突围。

李当然知道第11师对陈诚来说意味着什么,现在这个师临时调配给他指挥,如果在他手里有个好歹,他是没法向陈诚交待的。

此战中,李延年还是相当卖力的,虽开始与日军接战时,手下一个师迅速被击溃,但随后他组织兵力,在一个叫峡口的地方,把第3师团连拖了好几天,导致该师团丧失了攻取宜昌的先机。

现在要说的是萧之楚。

撤退倒没什么,令人头疼的是,萧之楚没带着部队向宜昌方向退去,进行节次抗击,而是跑着跑着,就直接过了长江,提前脱离战场了。这样的话,就等于使宜昌以东洞开,直接导致由重庆驰援而来的第18军刚到宜昌就仓促与日军接战。

一天前的晚上,第18军所辖罗广文第18师最先开抵宜昌,随即一个团进城担负城防任务,两个团在外郊占领前沿阵地即江边至镇境山一线(镇境山为宜昌外高地,罗广文将师部设立于此);稍后到来的宋瑞珂(黄埔军校3期,山东青岛人)第199师控制在城外西北山地,作为机动部队使用。

军长彭善到来时,江防军总司令郭忏拉住彭,说:“情况危急,日军马上就要到了,我先撤,这里就交给你了。”

彭善跟郭忏也是有交情的,说:“郭兄,您就这样撤了?”

郭忏愣了一会儿,突然说:“李德邻毁我!”

说完,郭忏气呼呼地带着江防司令部的人坐船过了江。

彭善在宜昌的夜色中不知所措,日军马上兵临城下,他这点儿人马能守城么?

1940年6月10日,圆部和一郎向第13师团长田中静一下达攻占宜昌的命令,因为他的师团攻击速度最快。

本来呢,按园部的计划,是想叫第3师团担负攻占宜昌的任务的。在他看来,仙台兵源的第13师团太过野蛮。宜昌为河港城市,有很多西方国家的派出机构,为避免外交麻烦,他觉得相对文雅点的名古屋人更靠谱。但第3师团偏偏被超水平发挥的李延年第2军阻击在峡口,打了几天都不能冲过来,任务也就只好落在冲在最前头的第13师团身上了。

第13师团代号为“镜”,曾第一个攻入徐州,在第二次长沙会战中,又后来居上地率先攻入长沙。这一次,从五月初开始行动,到最后进攻宜昌,第13师团来回扯动的路程达到1184公里,在鬼子各部队中位居第一。

占领宜昌的命令是6月10日早上下达的,转天拂晓,兵临城下的第13师团就发动了攻击。

到中午,一部日军由宜昌城与镇境山之间的缝隙插入,直取城外西北郊的飞机场,将守城的那个团和城外的两个团割裂。就在罗广文联系不上城里那个团的时候,该团皮姓团长竟潜行逃跑了。一时间,宜昌城防部队群龙无首,轻易地崩溃,大批士兵出城逃向东岸。

第18师其实是参加抗战的老部队了,打得最激烈的一战是在淞沪会战中的大场,当时师长朱耀华差点自杀殉国。但从武汉会战开始,这个部队就有点路子不正了。在富池口、半壁山之战,当时的师长李芳郴临阵脱逃,自己划着小船先跑了。从那时起部队长爱逃跑的传统似乎留了下来。宜昌一战,先是守城的团长潜逃,后是师部的参谋长赵秀昆(河北政治军事学校,河北景县人)假装中了日军毒气弹,这一点见第199师师长宋瑞珂回忆:

彭善本人(我和其参谋长梅春华随行)亲自走到前坪小高地上指挥观察当前情况。到黄昏时,他命令第18师师长罗广文到后坪收容部队,以其副师长李钦若和参谋长赵秀昆指挥第53团,以作准备收复宜昌的支撑点。罗再三在电话中请求说,李副师长情况不熟悉,愿自己留在那里,让他们下来收容,彭遂将赵参谋长和参谋主任汤国城留在山上指挥。在6月11日入暮前,敌集中火力向镇境山猛攻,赵等所在的掩蔽部因敌炮火硝烟浓密冲入,使人感觉呼吸困难,汤国城素来胆小,喊了一声“是毒瓦斯”,赵当时将计就计伪装中毒,就自动率第53团放弃镇境山……到晚间,赵秀昆被人用担架抬了下来,说是中了毒气,彭善立即叫军医处长王文明赶紧抢救。王诊断后,悄悄对我说(六年前他跟随我做过卫生队长):“并未中毒。”我嘱咐他不要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