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宜昌最前线(1940年3月~1940年12月) 艰难时刻(第3/6页)

两国大使说:“我们是中国的朋友,有我们监督,停战后,日本不会提出过分要求,否则的话,对中国不利。”

法国大使甚至说:“现在法国唯一想做的事是对付德国的威胁,所以根本没精力顾及远东,也不想开罪于日本。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日本要求关闭滇越公路,我们也许会从了,请中国一定要理解啊。”

当时,蒋介石和他的外交部长王宠惠的回答是:“在日军全部撤出中国前,中国是不会放下武器的。中国当然希望实现和平,前提是日本撤走它的侵略军。难道这不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吗?战争不是中国挑起的!”

接下来的事,自私的英国和怯懦的法国还真做得出来:为自身的利益,不愿得罪日本,先后关闭了向中国运输抗战物资的国际补给线——滇缅公路(7月18日关闭,3个月后才重开)、滇越铁路。

这让蒋介石感到抗战局势尤其困难。

5月13日,在香港,自称代表重庆政府的“宋子良”约今井武夫进行会谈。

今井去香港前,板垣征四郎给他定的底线是:重庆政府必须承认“满洲国”的存在。

板垣说:“所谓承认‘满洲国’,只不过是5个字的问题,像这点事就不能让重庆方面让步吗?”

5个字的问题?板垣真是说得出口。

今井对板垣的固执表示疑虑,当然他也明白其固执的缘由,那个“满洲国”是他板垣一手扶植建立的。

在九龙半岛旅馆的会谈中,关于伪满地位问题和日军在华北驻军问题成为双方的鸿沟。最后,“宋子良”表示:两大问题可成为悬案,留着以后去解决。

今井说:“好啊,那就停战吧,国民政府先发个‘亲日防共’的声明,然后进行正式和平谈判。”

随后,会谈又转移到海上的一艘小艇里。

今井说:“国民政府发表声明前,双方搞个高级会谈,我们的总参谋长板垣征四郎出席,你们的蒋委员长也要出席,地点可以定在长沙。”

后来,今井在回忆录中说,自己之所以想把板垣征四郎拉到谈判桌,是因为板垣虽在“满洲国”问题上不肯让步,但只要他来到谈判桌,领略了双方的谈判空气,那么最后就有可能松口,这样停战的概率就大大增加。

今井的建议被“宋子良”一口否决,原话是:“其实你现在就相当于正在和蒋介石会谈,没有比这更高级的了……要大人物出面,也需要等到会谈成功才行。”

日方愈加对“宋子良”的身份产生怀疑,但一时又无法调查。

第二次会谈,仍在九龙半岛旅馆,跟随今井来的铃木中佐一度用特殊相机从门锁的洞眼拍摄了“宋子良”的照片。

今井返南京后,立即请来陈公博、周佛海,叫他们认一下照片上的人到底是谁。周佛海说很像宋子良本人,但陈公博说一点也不像,于是还是无解。

在南京,今井对板垣的固执深表不满,觉得他一根筋。他认为,不管重庆承不承认“满洲国”,“满洲国”都已存在:“再没有比拘泥于这个问题给结束事变造成更大破坏的了。”

6月4日,日本人跟“宋子良”的会谈在澳门继续进行。

那是澳门郊区一个类似凶宅的地下室,里面黑天白日都点着蜡烛。这一次,日方参加者除今井武夫外,还有前面提到的陆军参谋本部的臼井茂树,此人带来了闲院宫载仁亲王的委任状。

这一次,谈到对汪精卫的安置,“宋子良”提出先由张群代表蒋介石去上海跟汪精卫会谈,叫汪出国或彻底隐退,随后板垣征四郎去重庆,跟蒋介石直接会谈。

对板垣去重庆这一点,东京来的臼井表示反对,理由是:“这似乎表明日本上门去求国民政府?”他仍建议双方在长沙举行停战会谈。先搞完这个会谈,张群再去上海会见汪。

“宋子良”表示反对。

臼井又建议蒋介石、汪精卫和板垣征四郎联合会谈,地点可以在上海、香港、澳门任选。

“宋子良”认为三人会谈可行,但谈判地点不妥,蒋介石是不会出席的。关于伪满洲国和华北驻军问题,“宋子良”说这是中日一切争端的祸根。

日本人给出的最后回答是,这两个问题可以在谈判中用双方认可的“技术性手段”加以解决,反对将它们置于和平条件外。

多日后,在香港,“宋子良”称自己从重庆回来了,并带来“大人物”的回复:1940年7月中旬左右,蒋介石可以出席跟板垣征四郎、汪精卫的会谈,地点必须在长沙。板垣征四郎给参加谈判的日本人发出指示,说不能在长沙,最好在洞庭湖的一艘小船上。“宋子良”坚持在长沙。最后,日本人同意了,定在长沙会谈,时间在8月初(这就是板垣征四郎一度叫攻占宜昌的第13师团把对该城的占领维持到7月底的原因,即保持对重庆的压力)。“宋子良”提出参加者只能是蒋介石和板垣征四郎,汪精卫不得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