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盐铁争誉 第六章廷议折辩(第2/7页)

桑绯不管他的威胁,犹自大声哭叫,我的孩子呢?还给我。你们这帮天杀的畜生……

那瘦脸嘻嘻笑道,成哥,没想到你还真有点怜香惜玉之心呢。不过你说敢打这娘们,这我倒不信了。

胖子轻蔑地哼了一声,道,怎么不敢打。他老爹以前是御史大夫,我他妈的惹不起,现在变成反贼了。我他妈的还怕什么?他对着桑绯大吼,你他妈的再嚷,老子就扒光你的衣服,将你奸了。说着做出一副要解裤带的样子。

桑绯大惊,赶忙止住了哭声,我……我不哭了,你……你别……别过来。

胖子继续解开腰带,露出下腹黑漆漆的一片,淫笑了一声,小娘们倒还算懂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张大满是污垢的大嘴,谁叫你把我的火逗上来的。

瘦子嘿嘿笑了一声,成哥,吓唬吓唬她也就算了,你没忘了戴君的吩咐罢,一旦她醒了,就要及时向他报告,不许对她有所侵辱。依我看啊,成哥你还是提上裤子是正经。

这倒也是,胖子拉上裤子,又抓抓头,尴尬地一笑,这娘们长得真他妈的白嫩水灵,据说还生过孩子,可是你看那胸脯,那大腿,紧绷绷的,比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还要……啧啧……

他边说,一湾口水边从他嘴角淌了下来。瘦子也咽了一口唾沫,是啊,御史大夫的女儿,从小锦衣玉食,又没有风吹日晒之苦,哪能不长得白嫩水灵……咱兄弟两个往年看管反贼家属女眷,什么时候不要尝尝鲜,这回只能干

咽唾沫啰。

胖子将手臂在自己的嘴角抹了一下,道,还是去报告戴君,让他来处置,我们在这看着又不能摸,反倒心里焦躁。走吧。

说着两个人咚咚咚又离开了。桑绯听他们两个这番肆无忌惮的下流话,吓得一声不敢吭,生怕惹恼了他们,引来厄运。现在见他们走了,牢房里又恢复了死一样的沉寂,忍不住心中的悲凉,又低声哭泣起来。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脚步声再次由远渐近。接着吱呀一声,牢门大开,走进来一个人。桑绯抬头一看,一副门扇般壮实的身坯,正是戴牛。

戴牛对那两个狱吏说,二位兄弟,你们先出去罢,有事我再叫你们,以后我会报答你们的。

那两个狱吏受宠若惊,点头哈腰,戴君这次立下大功,马上就有封侯之赏了,能为戴君侯效劳,是我们两个天降的福分。君侯你要审问尽管方便,下吏们这就出去。

戴牛听他们一口一个“君侯”,心中畅快无比,拱手道,有劳二位兄弟。

他望着他们出去,转身走进监牢,将牢门反扣上,对桑绯道,姊姊无恙否。

桑绯厉声道,滚开,你还有什么脸叫我姊姊?你这忘恩负义的天杀的畜生,简直是猪狗不如……天哪……

我忘恩负义?戴牛打断了她的哭闹,我忘了什么恩,负了什么义?是的,当初我是寄居在你家,你父亲也提拔过我,让我从一个奴仆当上官吏。可你别忘了,这天下是大汉的天下,我当的官也是大汉的官,你父亲顶多对我有小恩,而在大义上我应当做大汉的忠臣。既然你父亲想谋反,倾覆大汉的社稷,我当然只有大义灭亲了。食大汉之禄,就得为大汉效忠。你熟习儒术,我这番话没错罢?

桑绯一呆,没想到这个戴牛竟然这么巧辩,此前真是太小看了他,以为他只是个孔武有力的蛮汉。但是心中的怒火是不会被貌似堂皇的道理所扑灭的,桑绯怒道,我求父亲收扶疏为义女,以盛大的婚礼将她遣嫁给你,还送给你们一套大宅第,几十个奴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厚颜无耻,出卖我们。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是儒术的真谛,你竟然敢厚着脸皮跟我谈什么儒术。

戴牛冷笑道,子为父隐,这话是不错。可是汉家自有制度,本来就不纯用儒术。律令:谋反以下,可以子为父隐;若犯了谋反的罪,就不适用这条礼制了。自古以来,父之孝子,往往是君之悖臣。我既然想当忠臣,又怎么能管得

了那么许多?

桑绯气得发狂。你给我滚,巧辩无耻的畜生,连自己的父亲都敢杀……

你已经失去理智了,戴牛喝道,枉你开口诗书,闭口仁孝,一来真的却理屈词穷。当年郦寄诱引反贼吕禄放弃北军兵权,周勃等人因此得以斩吕产,诛吕禄,使大汉江山得以不坠。这才是为社稷者不顾私恩,况且我和你父亲并没有血缘之亲,你以为送一所宅子陪嫁,将一个哑巴送给我,我就很乐意了。不,我不乐意,我不喜欢那个下贱的哑巴,而且从这件事上充分展露了你的自私和无耻。你明明知道那个哑巴爱你的丈夫婴齐,但是你为了不让他们破坏你们的琴瑟和合,你故意把她塞给我。你想凭借这点小惠向我示恩,那你就完全想错了。你以为那哑巴的存在是导致你丈夫不爱你的原因,实际上你这也是掩耳盗铃。事实怎么样?他最终还是离开你了,你至今仍不肯醒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