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尔达·梅厄(第3/15页)

果尔达于1898年生在基辅,她的姓名叫果尔达·马鲍维奇。她在美国的密尔沃基长大,并于1917年在那里同莫里斯·迈尔森结婚。1918年他们移居巴勒斯坦。梅厄这个姓是本-古里安[3]强加于她的,因为它听起来更像犹太人。她是在斯大林时代任以色列驻莫斯科大使后才步步高升的。她每天至少要抽60支烟,主要的食品是咖啡。她每天工作18小时。她即使当总理时,每月的收入也少得可怜,只有24万里拉[4]。对这些我不再加以评述,我不准备在这里寻找关于她的传奇式的秘密。下面由访问记本身来作说明。这个访问记我是按照同她几次会见的顺序写的,是从英文翻译过来的。也许英语是她最熟悉的语言,我们也是用英语进行交谈的。

当然,警方始终没法查明录音带失窃的秘密。或者,他们已经查明,而有意不通知我。但是却出现了一个线索,出现了一个很快变得比线索更重要的事实,在这里值得说说。这也是为了使人们对当权者有进一步的认识。

几乎在要求采访果尔达·梅厄的同时,我也向卡扎菲提出了同样的要求。他通过利比亚情报部的一位高级官员通知我,他准备接受我的要求。但是在录音带失窃后几天,他突然召见一家与《欧洲人》相竞争的周刊的记者。那位记者急忙赶到的黎波里。多么凑巧啊,卡扎菲对他说的话就像在回答梅厄对我的谈话。不用说,这个可怜的记者并不了解内幕,而我心里却很明白。于是就产生了一个合乎逻辑的问题:卡扎菲先生为什么能够对从来没有公布过的事情,而且是除了我以外没有其他人知道的事情作出回答?是卡扎菲先生听过我的录音带了?或者,说明白点,正是他派人到我这里来偷走录音带的?因此,我马上想起了一件事情。失窃后的第二天,我曾进行过一次“侦察”,悄悄地到发生这件倒霉事情的旅馆的垃圾箱里去搜寻。尽管旅馆里的人发誓说,那里已有好多天没住过阿拉伯人,我却在垃圾箱里发现了一张用阿拉伯文写的纸条。我把纸条和我的疑问一起交给了政治警察。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过程。后来,卡扎菲一直没践约接受我的采访。他没有召我去的黎波里,以便消除我至今仍觉得有理由产生的那种有损于他的名誉的怀疑。卡扎菲既然可以对意大利新闻界如此关心,以至于厚颜无耻地要求解雇都灵的一位记者,那他为什么不可以如此不要脸,以至于派人去罗马的一家旅馆偷窃我的录音带呢?

果尔达·梅厄(以下简称“梅”):早上好,亲爱的,早上好。我正在阅读您写的关于战争的书。我在想,妇女对待战争真的与男人不一样吗……我说不。近年来在战争的冲突中,我曾多次感到有必要作出一些决定:比如把我们的士兵派往那些使他们一去即不复返的地方,或者让他们去参与那些需要双方付出许多生命的行动。为此我很痛苦……很痛苦。但是我仍然像男人那样发出了命令。而且,当我现在追溯往事时,我不能肯定自己比男人忍受了更大的痛苦。在我的男性同行中,有些人表现出他受的伤比我大得多。噢,这并不意味着我受的伤微乎其微!但是它对我没有产生影响,没有,没有妨碍我作出决定……战争是一件大蠢事。我相信总有一天一切战争都会结束。我相信总有一天当孩子们在学校里读到人类战争的历史时会感到荒唐,感到吃惊,会像我们今天对吃人的习惯感到反感一样。吃人的习惯也曾在很长的一个时期内被人们作为正常的事情接受,而今天,真正吃人肉的事情再也没有了。

奥里亚娜·法拉奇(以下简称“法”):梅厄夫人,我很高兴您首先谈到了这个话题,因为我正希望从这里谈起。梅厄夫人,中东和平什么时候才能实现?这样的和平在我们的有生之年能见到吗?

梅:我想您能见到。也许……我是肯定见不到了。我认为中东战争还要延续许多许多年。我告诉您为什么。这是因为阿拉伯的领导人不在乎让自己的人去送死,因为他们不把人的生命放在眼里,因为阿拉伯人没有能力起来造反,没有能力说“我们已经忍受够了”。您记得赫鲁晓夫在苏共二十大上指责斯大林的罪行时发生的事情吗?在大厅的后面发出了一个声音,问道:“赫鲁晓夫同志,那个时候你在哪里?”赫鲁晓夫仔细地去寻找讲话人的面孔,但是没有找到。他问道:“谁讲话了?”没有人回答。“谁讲话了?”赫鲁晓夫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人回答。于是赫鲁晓夫大声说道:“同志,当时我就在你现在所在的地方。”是的,阿拉伯人民就在赫鲁晓夫当时所在的地方,也就是在那个指责赫鲁晓夫但没有勇气露出自己面孔的人所在的地方。与阿拉伯人和解只能通过他们的进化过程——包括实现民主的过程在内——才能实现。但是在我的视线所及之处,却没有一点民主的影子。我见到的只是专制集团。独裁者不必向他的人民解释为什么没有为他们带来和平,甚至不必为士兵的死作解释。有谁知道在最近两次战争中死了多少埃及士兵?只是死者们的母亲、妻子、亲戚没有见到他们回来。那些领导人甚至不想去知道他们被埋葬在哪里,是否被埋葬了。而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