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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驰迅疾跨越桌子扑了上去,近距离地看着这张血肉模糊的脸,对方正在倒气,出现了垂死前的那种极度紧张和恐惧。薛驰不失时机,抓住他的手,把嘴贴近他的耳际,大声喝问:“那个穿雨衣的人是谁?快说,穿雨衣的人到底是谁?!”

似乎是一种条件反射,马晓庐应声答道:“是邱、邱……”而后就不再说话了。

原来,柯松山意外死亡,引起了严鸽的觉察,不少疑点集中在金岛局长助理马晓庐身上。她内松外紧,安排薛驰调查。很快查到:大猇峪案件的中途搁浅,就是马晓庐变节的开始。最大的可能是孟船生让他在矿上入了暗股。在巨大的诱惑面前,这个青年干警终究没有守住职业的底线,成了黑恶势力的帮凶,令人惋惜,又使人痛恨。而柯松山的遇害,是又一次的杀人灭口,如果不尽快收网,不仅围绕大猇峪发生的一系列案件的侦办裹足不前,甚至还会有其它不测发生。严鸽感到了肩头的压力愈加沉重。她召集薛驰他们,研究了下步方案,决定将脱逃的木腿罗海作为突破口。

华灯初上时分,陈春凤还驾着那台红色出租车漫无边际地“扫马路”。她今天心绪不宁,少了那种溜缝插针抢生意的劲头。此时,腰间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罗海急促的声音,要她马上取些现钱到市郊朝阳大街地下停车场等他,并且叮嘱她千万不要回家,提防被公安局的便衣发现。

陈春凤驾车不久来到临近郊区那个偏僻车场,车场内空荡荡的。罗海突然从屋顶龙骨的支柱上跃下,绕着出租车观察了一遭,放心地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车辆在驶出站口时,保安示意停车收费,陈春凤开窗交款,罗海蓦然发现有几个人向这里围拢过来,自己这边的车门不知为什么被关死固定,他刚要喊陈春凤,就觉得身后有了动静,后排座椅上蜷伏的人早用一张网状的绳索将他罩住!车内空间狭小,他左右挣扎,又有几条束带将他拦腰捆扎,他像一只困兽被牢牢缚在座位上。罗海气急败坏,咆哮怒骂,因为他看清楚了自己落在了警察的手中,而出卖自己的竟是妻子陈春凤。

罗海身上的手枪被搜出,当他被带走的时候,陈春凤在车上嘤嘤哭泣,梅雪在一边劝着她。陈春凤内心充满了委屈,她并非有意背叛自己的丈夫,而是切切实实为了这个家!

在此之前,严鸽曾掰开揉碎地给她陈说利害:罗海已成了别人手中的一条棍子,也是被牵在手里的替罪羊。他不是个坏人,是江湖义气使他误上贼船,并且越陷越深。他现在觉悟还不算太晚,只要坦白自首有立功表现,是可以得到从宽处理的,以后还可以踏踏实实安心过日子。否则这样下去,即令公安局不抓他,黑道也饶不过他。

陈春凤知道严鸽此言不虚,凭着女人的直觉,她早已意识到立在罗海身后那个黑影,随时可以把他推下万丈深渊。而丈夫却像蒙上眼的瞎子,对逼近的危险毫不知晓。她十分明白,现在救丈夫的唯一办法是让警察把他抓起来,对罗海来讲,看守所或许是他最安全的地方。况且,她把丈夫交给曾制服自己仇人的女公安局长,才是最放心的。

正由于此,陈春凤才义无反顾地站在了严鸽的一边。她也属于当今社会这样一类女人,她们平时弱小得使人几乎忽视了她们的存在,但一旦有人使她们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她们定会向往正义,追求高尚的目标和自尊的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