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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江河合上信件,他完全没有料到盛利娅有如此丰富的情感世界。泪水涌上了他的眼眠,他闭目静默了良久,慢慢从信封内抽出另一张纸来,那是大猇峪919矿井下方开采平巷的结构图,绘制时间为1996年。这是发生透水事故之前的原始资料。

图上清晰标明从上到下共有十五层像楼梯似的巷道,而曲江河此前看到所有结构图只有十层。也就是说,金岛区上报给各级政府的事故处理材料和省里的复查结果,整整少了五层平巷!

曲江河从脚底升起了一股彻骨的冰冷,他被一阵阵愤怒攫住了。与此同时,他愈加感觉到盛利娅那超越生死的情谊是多么珍贵,所有这一切都在促使他抓紧行动!

大概是曲江河表情的异样引起了高个子的警觉,便问:“曲江河,你在看什么?”说着便起身向他这儿走来。

几乎没有片刻的停顿,曲江河拿着信件疾步冲进了卫生间,任对方在外边拼命敲门。他先把盛利娅的信撕得粉碎,分三次冲进了抽水马桶,又把平巷结构图揉成团,用卫生间盥洗物品的小塑料包细心包好,吞咽在喉中。等他打开厕所门,立即遭到暴怒中的高个子一阵呵斥推搡,他未还手,坐在了椅子上。这时候,进来的矮个子已知道了情况,两人检查了卫生间又来掰曲江河的嘴巴,曲江河两手遮挡,被大个子掏出铐子将两手铐在了胸前,曲江河做了一个抵抗的动作,立即遭到了对方迎面一击,鼻子顿时流出血来。他摇摇摆摆,就势向桌边倒去,有意识将额头撞向桌角,立刻血流如注,满头血污。高个子扑过来抓他,曲江河这时突然翻身跃起,用肘部把那人打倒在地,高个子刚爬起来,又被他用肩牢牢抵住,迫使对方紧靠在墙壁上,然后一个反关节使对方肩肘部脱臼,疼得滚在地上,只在喉咙里发出咝咝的惨叫声。

“我的骨头折了……”

“我是照顾你,如果打断了脊椎骨,你会尝到一辈子坐轮椅的滋味。”曲江河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把头上的血蹭到对方的脸上和衣领上。

“快住手你这个混蛋,人快要给你打死了!”矮个子见状急忙打开了手机,欲拨110。

曲江河迅速住了手,把伤者放置在沙发处,自己坐回了椅子上,头上的血也不去擦,任它流淌,然后抖动着手铐向小个子嚷道:

“你应当马上给你们张局长打电话,就说我行凶打伤了你的助手,因为他对我搞逼供,让他们马上带检察院法医到现场来,快去呀——”

矮个子干部停住了拨号,他遇到了一个非常严峻棘手的局面:从现场看,曲江河血流满面,戴着手铐的腕部也给磨得鲜血淋漓,一旦报告,将是两败俱伤,连他自己也难逃干系!他这才意识到对方用了苦肉计,并以守为攻,赢得了主动。他走过来扶了扶沙发上的同伴,那人已经恢复了神志,正在喘息。

“你说怎么办?”矮个子看自己的同志伤得并不重,反问曲江河。

“我希望咱们扯平,我会很好地配合你们,也不劳你们张局长出面,我就会向你们交代走私车和受贿的问题,并且只需一个条件。”

“你说什么条件?”

“相互看伤,对上保密。48小时之后,我准时回到这里。”

两个纪检干部交换了一下眼神,矮个子说:“你用什么担保你不会骗了我们?”

“我是警察。”曲江河咽了一口嘴中的鲜血,掏出了警官证放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