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流血的季节 第十七章 1943年,莫斯科(第3/7页)

多尼根说:“如果你本人在那儿打仗的话,就会细心点了,真他妈的操蛋。”

也许他说的对,查克想。多尼根的确粗鲁,的确得理不饶人,又在充满恶意的范德米尔的煽风点火下怒气冲冲,但这不意味着他说错了。

查克试图对多尼根进行巧妙的反驳,琢磨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多尼根的主意其实也不错。也许他应该去现场目睹实战,他早已经对文案工作厌倦了。多尼根的建议完全可以采纳。

从另一方面来说,打仗意味着要冒生命危险。

查克直视着范德米尔的眼睛。“上校,这个主意非常好,”他说,“我自愿到前方去。”

多尼根非常惊讶,似乎这时才意识到自己错判了形势。

埃迪第一次开口了:“我也一样,我自愿到前方去。”

“很好,”范德米尔说,“你们也许会在了解了那里的情况后顺利回来——也许,永远都回不来了。”

沃洛佳没有办法灌醉伍迪·杜瓦。

在莫斯卡瓦酒店的酒吧,他把一杯伏特加放在年轻的美国人面前,用蹩脚的英语对他说:“你会喜欢的——这是苏联最好的伏特加。”

“非常感谢你的好意。”尽管这么说了,但伍迪没碰眼前的酒杯。

伍迪身材瘦长,看上去有点天真,因此沃洛佳把目标放在了他的身上。

伍迪通过翻译向他发问道:“别斯科夫在苏联是个很常见的姓吗?”

“并不常见。”沃洛佳用俄语回答道。

“我是从布法罗来的,我们那里有个远近皆知的商人,他的名字叫列夫·别斯科夫,不知你们之间有没有亲戚关系。”

沃洛佳吃了一惊。他父亲的弟弟就叫列夫·别斯科夫,他这个叔叔在一战前去了布法罗。但他很小心。“我得回去问问我父亲。”他支吾着说。

“我和列夫·别斯科夫的儿子格雷格一起在哈佛上大学,他也许是你的堂兄弟。”

“也许吧。”沃洛佳紧张地看了看吧台周围的盯梢者。伍迪不会理解,苏联公民一旦和美国牵扯上的话,就会在身上落下怀疑。“伍迪,在我们苏联,拒绝别人的敬酒是不礼貌的。”

伍迪灿烂地一笑。“在美国不是。”他说。

沃洛佳拿起酒杯,看着吧台边装扮成平民和外交官的秘密警察们。“干杯!”他说,“为美国和苏联之间的友谊干杯!”

吧台边的人都高举起酒杯,伍迪也举起了酒杯。“友谊万岁!”所有人异口同声地高喊。

除了伍迪,其他人都喝了杯子里的酒。伍迪杯子里的酒却一动没动。干杯之后,他又把酒放回去了。

沃洛佳开始觉得,伍迪也许没有看上去那么天真。

伍迪把身体探过吧台。“沃洛佳,你应该明白,我这没有任何机密可言,我的职位太低微了。”

“我也是。”沃洛佳说。但这显然不是事实。

伍迪说:“我想说的是,你有什么问题想问,就尽管问。如果我知道答案,一定言无不尽。因为我知道的事都算不上什么秘密。所以你既不用把我灌醉,也不用派妓女到我的房间里。你可以直接向我提问。”

沃洛佳觉得伍迪是在拿他开涮。在国际政治舞台上,没有哪个人会无所保留的。但他决定迁就一下伍迪。“好吧,”他说,“我需要知道你们是干什么来的。你们的代表团,你们的国务卿赫尔,你们的总统罗斯福。你们想从这次会议中得到些什么?”

“我们希望苏联支持四国协定。”

这是美方的标准答案,但沃洛佳决定探究下去。“这正是我们弄不明白的地方,”这时的他很真诚,比他应该扮演的角色要真诚得多,但直觉告诉他应该开诚布公一点。“谁要和中国签订什么协定啊?我们希望在欧洲战场击败纳粹。我们希望美国帮助我们。”

“我们会伸出援手的。”

“你们做到了吗?你们说今年夏天会派兵到欧洲来的。”

“我们确实派兵了,我们派兵进入了意大利。”

“这远远不够。”

“我们答应明年进入法国。”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签协定?”

“这么说吧,”伍迪整理了一下思绪说,“我们必须告诉美国人民,派兵欧洲符合他们的最大利益。”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要向民众解释这个?罗斯福不是总统吗?他派兵过来不就行了吗?”

“明年是选举年,他想再次当选。”

“所以呢?”

“如果美国民众认为,罗斯福总统不必要地把他们拖入了欧洲战场,明年选举时,他们就不会给他投票了。因此罗斯福总统想把进军欧洲作为他世界和平一揽子计划的一部分。如果签订的四国协定能显示我们正准备建立一个国际联盟,美国的选民就会认为进入法国是通向世界和平的必要步骤,从而把选票投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