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PREFACE(第2/3页)

在东汉一百九十五年的历史中,涌现出许许多多让后世无数英雄倾慕不已的精英。其中,以名将论,有出豪言,抒壮怀,“以马革裹尸还”的伏波将军马援;以思想家论,有写《论衡》的王充;以科学家论,有发明了浑天仪和地动仪的“科圣”张衡;以发明家论,有发明中国四大发明之一——纸张的“纸圣”蔡伦;以水利专家论,有仅花一年时间就治理好黄河百年水患的王景;以外交家论,有投笔从戎,纵横西域,联结了五十多个国家的班超;以生物学家论,有著作了《异物志》的杨孚;以学术家论,有著作了《说文解字》的“字圣”许慎;以文学家论,有创作了《汉书》的班固;以医学家论,有写下了《伤寒杂病论》的张仲景;以音乐家论,有弹奏《胡笳十八拍》的蔡文姬;以改革家论,有进行选官制度改革的左雄……

可以说,东汉一朝不但政治相对稳定,封建经济持续发展,其文化事业也很兴盛。

因为统治阶层的重视引导,东汉的雅乐、颂乐进一步发展和完善了音乐管理体系,积极发挥文学艺术的社会教化功用,并在文化交流中扩大了汉文化的凝聚力和影响力,对后世文化政策的选择和制定产生了深远影响。

如果有人问,东汉一朝与其他王朝相较,最大的特色是什么。

我个人觉得,是在该文化氛围下培植出来的社会风气。

有人说,东汉是中国古代历史上社会风气最为淳朴的时代。

应该说,这是个比较靠谱的说法。

南宋太学生陈东因听说抗金英雄李纲被黜,为忠义所激,曾上书宋高宗任贤斥奸,结果被宋高宗处死。

《四朝闻见录》赞其“自知顷即受戮,略无惨戚战栗之意,盖东汉人物也。”

以“东汉人物”来比喻和称赞一个人,这就说明了所谓“东汉人物”在中国文人士大夫心目中的分量。

司马光称:“自三代(指夏、商、周三代)既亡,风化之美,未有若东汉之盛者也。”

东汉一朝,流传千古、令后世称道不已的善举、义举比比皆是,不绝于史。

故事的主角,有帝王将相,有普通官吏,有平头百姓,有名门高士,有山野闲人,他们或大义,或忠孝,或至诚,或博爱……演绎出一幕幕清新隽永、绚丽多彩的历史画卷,如江革奉母、廉范事主、汉明帝尊师、梁鸿与孟光举案齐眉、严子陵拒官垂钓、赵熹千里送孤女、袁安困雪、杨震暮夜却金、郭林宗传学、申屠蟠仗义执言、范滂投狱、李膺请死、孔融一门争死、杨乔拒亲等。

值得一提的是杨乔拒亲之事,杨乔是会稽郡人,容仪伟丽,汉桓帝喜爱他的才学和相貌,打算把公主嫁给他为妻,遭到了他的坚拒。汉桓帝准备逼亲,杨乔竟然闭口绝食,七日而死。

不肯与皇帝攀亲做驸马之事,早在光武帝朝也发生过,光武帝刘秀想做媒把自己的姐姐湖阳公主嫁给太中大夫宋弘,却被宋弘以一句“糟糠之妻不下堂”婉拒了。杨乔比宋弘猛多了,以死明志,可谓刚烈。

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发生在同一朝代,绝非偶然,乃是王朝社会风气所致。

又如,东汉人特别看重人的道德品行,李膺“风格秀整”,所以人们都以能到他家为“登龙门”。郭泰性明知人,好提携后辈,其周游郡国,曾在陈梁间行走,遇雨,头巾的一个角堕下,人们慕其高义,争相效仿,纷纷把自己的头巾折一角,称“林宗巾”。郭泰与李膺同舟共渡洛川,衣冠诸儒在河边围观,车辆达数千辆,他们对郭李二人“以为神仙焉”,无不心向往之。

“党锢之祸”事件中,不但有陈寔、李膺、范滂这类名士坦然赴死,就连张奂、皇甫规这类手执兵权的国家高级武官也纷纷弃官请狱,可见人奋忠义,乃是社会风气使然。无怪唐代柳冕称:“后汉尚章句,师其传习,故其人守名节。”

如果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那么,从张俭逃亡事件中,则能更真切地彰显这一点。

官府到处缉拿张俭,张俭困迫遁走,沿路看到有人家就去投宿。天下百姓重其名行,冒死保护他、收容他,结果造成了“伏重诛者以十数,宗亲并皆殄灭,郡县为之残破”的惨象。但保护行动并未因此而停止,人们依然热心地接待张俭,直到他平安地出了塞外。

对于广大收留、保护张俭的人来说,张俭已经不是一个具体的人,而是一种道义。

在他们看来,维护道义是义不容辞的事。

所以,东汉被称为中国历史上整体道德水平最高的时代确是名副其实。

梁启超称:“东汉尚气节,崇廉耻,风俗称最美,为儒学最盛时代。”一语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