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不被看好的新政时代(第2/2页)

其次,要改奴婢为“私属”,而能占有众多奴婢的,都是大地主豪强,他们蓄养奴婢的目的也是用于农业生产,国家一方面推行王田制,要他们将现有的土地上交,一方面又不准许他们买卖奴婢,这就等于是要他们白白供养奴婢了,这怎么行得通?

至于“五均六管”制,其前提是政府必须掌握相当数量的商品和货币,并且有强有力的管理手段。由于没有这两方面的条件,王莽只能依靠富商大贾的力量来推行政策,使得评定物价的权力掌握在贵族官僚手里,反而给了他们利用职权投机倒把、贪污勒索、搜刮百姓的机会,形成危害更大的官商垄断性经营。最终,国家没有增加收入,百姓却加重了负担,正当的商人和手工业者也受到打击。

显而易见,胡适先生对“王莽改制”中最为欣赏的土地国有、废奴、均产三大政策在现实中是行不通的。

此外,王莽还进行了币制改革、中央机构改革(主要是调整郡、县划分,改官名、地名),还改变了少数民族族名和首领的封号。

王莽对货币的改革,其本意是削弱豪强大族的经济实力,但他无视五铢钱从武帝时开始已经生产了二百八十亿万的现实,而是模仿周朝的子母钱,疯狂地推行各式各样的新货币,这些货币种类错杂,名目纷繁,彼此间转换复杂,且信用度低,人民被搞得晕头转向,不得不继续使用汉朝的五铢钱,由此,民间交易很不顺畅,物价随之动荡不已,财政经济陷于瘫痪。币制也因之一改再改,钱越改越小,价却越来越高,无形之中政府又刮了普通民众一笔财富。

搞笑的是,王莽认为“刘”字由“卯、金、刀”组成,于是下诏,“正月刚卯”佩饰和金刀钱都不准再使用。于是,废除错刀币、契刀币以及五铢钱。为了防止民间私自铸造,便下禁令不准挟带铜、炭。

实际上,恢复已被历史淘汰的原始货币,已经直接违反货币发展规律,徒增货币流通的障碍。

改革中央机构,调整郡、县划分,改改官名、地名其实只是为了复古而复古。王莽食古不化,认为改制后一切都要符合古义,于是掀起了空前绝后的改名运动,无论地名、官名、建筑名,几乎都进行了修改,而且还任意调整行政区划和行政部门的职权。此后仍一改再改,有的郡名一年间改了五次,最后又改回到原来的名字。官吏和百姓难以记住,所以每次颁发诏书和公文,都要在新名后注旧名。频繁的改名给正常的行政工作和百姓的日常生活带来极大的麻烦,造成官民心理上的厌恶。

改变少数民族族名和首领的封号则是纯属没事找抽。王莽自己做了皇帝,就很瞧不起周围的少数民族,觉得少数民族的首领不应该称王,于是派人出使匈奴,收回汉朝原来给的印玺,换给新朝的印章,又将匈奴改为“恭奴”、“降奴”,将“单于”改为“善于”、“服于”,匈奴单于改名为“降奴服于”。另外,国内有北海郡、南海郡、东海郡,偏偏少了一个西海郡,为了能成为名副其实的四海共主,王莽强行胁迫羌人“献”出青海湖一带的土地,以设立西海郡。而这个郡当时不过是一块荒芜之地,王莽于是又加设了五十条法令,驱赶成千上万的罪犯移民。一系列动作下来,终于招致天怒人怨,边塞烽烟四起。

王莽召募天下囚徒、丁男、兵卒三十万人,分十二路攻击匈奴,这么一来,新朝的数十万军队无端地陷入了无穷尽的边境战争之中,无法脱身,白白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而雪上加霜的是,老天又来凑了把热闹,旱灾、蝗灾、瘟疫等自然灾害相继出现,把王莽搞得焦头烂额。

人祸加上天灾,饥荒四起,天下动荡,许许多多的百姓流离失所,道路上的逃荒者络绎不绝,人相烹食的惨状比比皆是。

如此败局,王莽吃素、烧香、祈祷……甚至倾尽慈善机构的资金也无济于事了。

怎么办?王莽黔驴技穷,憋出了一个叫人哭笑不得的办法:命令关中的饥民用草木屑熬成酪饼,以解决饥饿问题。

这种酪饼只会损伤人的消化系统,哪能充得了饥?

在死亡的威胁下,百姓不得不铤而走险,揭竿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