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印加人的可乐(第3/18页)

到亚马逊盆地深处,在只有伊帕度生长的潮湿阴暗的小山谷里,印第安人咀嚼古柯的技巧稍有不同。他们不是把古柯叶子晒干整张嚼,而是在露天生火,把古柯叶子放在火上的大盘子上烤,连续猛捣,直到将之捣成细微的绿色粉末,然后再拌入从名为“印包巴”树或是“亚如么”树的碱性灰末。这种尘状的混合物还可以用烟熏过,使之味道更为适口。人们要么把这种混合物做成小球留待以后嚼食,要么直接放入口中。它里面还可以掺上烟草。

捣成粉末状后,古柯叶子里的天然生物碱成分更容易溶解,也就更容易通过牙龈和腮帮子内膜吸收——这一点很重要,因为伊帕度古柯的可卡因的天然含量很低。咀嚼古柯这一主题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分类:人们墓葬里发现了吸食鼻烟的管子,这表明当时的人是通过鼻孔来吸食古柯,而今天美斯蒂所族人中吸食古柯的也为数众多。八十年代,秘鲁政府曾花费大量资金大力宣传从古柯奶油到古柯牙膏的所有商品,孤注一掷想要使外界眼中的政府赞助的毒品生产合法化。

所有这些产品没有一个真正受到欢迎,只有人们以往的最爱仍然倍受欢迎:前往古柯生长地区的游客毫无例外地会遭遇古柯,或是古柯伴侣,或是古柯茶——治疗胃部不适和高原病的传统药物。1986年人们发现北美的健康食物商店一直在将古柯茶作为“印加健康茶”来销售。三年后有人指出,这些茶叶其实是控制使用的A级产品,可能在非常情况下产生问题(一位律师承认自己在喝了浸泡了80个茶包的茶水后感觉非兴奋动,因此这种产品被迅速撤下柜台。在安第斯地区,古柯还可以用来治疗雪盲症,头疼,开放性创伤——任何你可以举出的病痛:无论你在南美洲得了什么病,古柯都很有可能起到较好的疗效。如果疗效不好的话,也肯定会让你病中感觉不那么难受。

古柯的这些用途,只有很少的几种在西方被采用——毫无疑问是因为古柯及其衍生物可卡因属于非法药品。然而早在立法禁止使用古柯之前,古柯能治疗各种疾病这一点其实是常识:斯科特船长和他的船员在他们1910年命运不济的南极探险途中就携带了可卡因和含锌的药片来治疗雪盲症。这些药片的表现好极了。

最早的西班牙评论家之一,巴德.布拉斯.瓦勒拉是伟大的印加历史学家佳尔希拉所.维加的同事,他算是古柯药效的早期信徒:

古柯可以保护身体免受许多疾病之扰,我们的医生使用粉末状的古柯来消除伤口的肿胀,来强健断骨,来驱除体内的寒气或是阻止寒气入侵,还可以治疗腐烂或是生蛆的伤口。如果古柯对外在的伤痛有如此好的疗效,那为什么这独特的长处不能在食用它的人的内脏产生更好的效果?

——巴德.布拉斯.瓦勒拉,选自维加的《秘鲁皇室报道》,1609

但是大多数的可卡因不是被用来治病,而是被用来娱乐。南美大陆的居民以咀嚼古柯来提神,正如世界其他地方的人喝咖啡来提神一样,古柯+唾液+碱面这简单的公式正是起到这个作用。诚然,把晒干的古柯叶子放进嘴里,再加上些带有腐蚀性的苏打来促使它们分解,这个方法的确有些旁门左道,但是当时想出这个点子的印第安人也就是发现吃毒蘑菇能使人看到奇异的颜色的那些家伙——与那些爱胡闹的家伙简直就是一家人:这些人认为把干叶子放到嘴里再点上火的作法很酷。在叛经离道地使用植物方面,他们颇有点历史渊源。

专家们喋喋不休地发表高论,探讨普通的嚼客嚼一天或是一辈子的古柯会吸收多少的可卡因,但却至今还没能对哪个数字达成一致。他们估计出来的数字从一天13毫克——等于一杯蒸馏咖啡的咖啡因含量——到一天0.5克,这个量代表着相当大的毒瘾(等于北美大陆上贩卖的掺了假的介于一克到一克半之间的街头货色里的可卡因含量)。这样一来,一位科学家得出结论说,嚼食古柯是一种无害且有助于恢复精力的消遣活动,另一位则把所有的嚼客都列为吸毒成癖的瘾君子。反对古柯的争论尖锐且带有宗教的狂热,因为持这一观点的人认为对南美大陆的拯救已经危如累卵:

平均每棵古柯树造就的瘾君子,要超过其他任何能产生麻醉成分的植物;一千五百万的南美居民,大多数是印第安人和考罗人——沉溺于这种含有可卡因的叶子。半数的玻利维亚人口嚼食古柯,三百万秘鲁人无法摆脱它,而哥伦比亚的全部人口都染上了古柯瘾,日积月累沉溺其中,逐渐堕落而不可自拔。

卡洛斯.古德雷斯.诺列加,引自《经济植物学》,19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