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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又道:“你仍为领侍卫内大臣,御前行走!”

索额图叩头不已:“臣谢主隆恩!”

明珠心里暗惊,却笑眯眯地望着索额图。索额图不理会明珠的好意,只当没有看见。

过了几日,索额图抽着空儿把高士奇叫到府上,问道:“说说吧,皇上怎么想起让老夫出山的?”

索额图靠在炕上,闭着眼睛抽水烟袋。高士奇垂手站着,望着前面的炕沿儿,索额图并没有叫他坐的意思。他就只好站着,说:“皇上高深莫测,士奇摸不准他老人家的心思。”

索额图仍闭着眼睛,问:“士奇?士奇是个什么劳什子?”

高士奇忙低头道:“士奇就是奴才,奴才说话不该如此放肆!”

索额图睁开眼睛骂道:“你在皇上面前可以口口声声称士奇,在老夫这里你就是奴才!狗奴才,放你在皇上身边,就是叫你当个耳目,不然老夫要你何用!”

高士奇忙跪下,道:“奴才不中用,让主子失望了!”

索额图拍着几案斥骂道:“滚,狗奴才!”

高士奇回到家里,气呼呼地拍桌打椅。侍女递上茶来,叫他反手就打掉了。侍女吓得大气不敢出,忙跪下去请罪。

高士奇厉声喝道:“滚,狗奴才!”

侍女吓得退了出去。高夫人道:“老爷,您千万别气坏了!老爷,我就不明白,您连皇上都不怕,为什么要怕索额图呀?”

高士奇咬牙道:“说过多少次了你还不明白,皇上不会随便就杀了我,索额图却可以随便搬掉我的脑袋!”

高夫人道:“索额图哪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高士奇说:“索额图是个莽夫!以索额图的出身,他杀掉我,皇上是不会叫他赔命的。”

高夫人说:“既然如此,咱趁皇上现在宠信你,不如早早把索额图往死里参!”

高士奇摇头道:“妇人之见!咱们这皇上呀,看起来好像是爱听谏言,其实凡事都自有主张。只有等他老人家真想拿掉索额图的时候,我再火上加油,方才有用。”

高夫人哭了起来,说:“怕就怕没等到那日,您就被索额图杀掉了!”

高士奇听了夫人这话,拍桌大叫:“索额图,我迟早有一日要食其肉,寝其皮!”

徐干学从户部衙门出来,正要往乾清宫去,碰上了高士奇。两人见了礼,并肩而行。高士奇悄声儿问道:“徐大人,咱皇上怎么突然起用索额图了?”

徐干学笑道:“高大人入值南书房日子比我长多了,您看不出来,我怎么看得出来?”

高士奇说:“徐大人不必谦虚,您入值南书房后连连擢升,做了刑部尚书又做户部尚书。为什么?您脑子比我好使,皇上宠信您!”

徐干学忙道:“哪里哪里!既然高大人信得过,我不妨瞎猜。我想,许是明相国要失宠了。”

高士奇问道:“难道皇上想搬掉明珠,重新重用索额图?”高士奇见徐干学点了点头,他恨恨道,“我倒宁愿明相国当权!”

徐干学笑道:“高大人此话,非丈夫之志也!”

高士奇歪头望了徐干学半日,问:“徐大人有何打算?”

徐干学悄声儿说:“既不能让明珠继续把持朝政,又不能让索额图飞扬跋扈。”

高士奇问道:“那我们听谁的?”

徐干学摇头笑笑,叹息起来。

高士奇知道徐干学肚里还有话,便问:“请徐大人指教!”

徐干学停了半晌,一字一句悄声儿说道:“你我取而代之!”

高士奇怔了会儿,长叹了口气道:“唉,士奇真是惭愧!我殿前行走二十多年,蒙皇上宠信,得了些蝇头小利,就沾沾自喜。真没出息!”

徐干学说:“只要你我同心,一定能够把皇上侍候得好好的!”

高士奇点头道:“好,我就跟徐大人一块儿,好好地侍候皇上!”

徐干学说:“对付明珠和索额图,不可操之太急,应静观情势,相机而行。眼下要紧的是不能让一个人出头。”

高士奇问:“谁?”

徐干学笑道:“不用我明说,您心里明白。”

高士奇立马想到了陈廷敬,便同徐干学相视而笑。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望见前头宫门高耸,忙收起话题,弓着身子,袖手而入。

两人进了南书房,陈廷敬等早在里头忙着了。见过礼,各自忙去。

过了晌午,皇上召南书房大臣们去乾清宫奏事。明珠、陈廷敬、徐干学、高士奇赶紧进宫去了。南书房自然是收到折子若干,连同票拟一一扼要奏闻。皇上仔细听着,准了的就点点头,不准的就听听臣工们怎么说。念到云南巡抚王继文的折子,皇上甚是高兴。原来王继文上了折子说,云南平定以来,百姓安居乐业,民渐富足,气象太平,请于滇池之滨修造楼阁,拟称“大观楼”,传皇上不朽事功于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