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功名起鹊洲(第2/8页)

不在编也是将军,享受将军待遇。对于平民出身的张世来说,聊以自慰吧。有本事的将军注定要在战火中展现自己的魅力。南郡王刘义宣与臧质谋反,王玄谟率军抵抗,带上老部下。梁山之战,张世再立战功。

南北朝讲究门第,士庶不通婚,不交往。有战功未必升迁,无战功照做高官。很多平民将领对门阀士族不满,趁战争之机打击报复。张世心眼好,为人实在。中央军打败荆州军,很多依附刘义宣的士族灰头土脸。

南蛮校尉张畅被刘义宣胁迫起兵,就是那个在彭城外百万军前舌战北魏名臣李孝伯的张畅。梁山兵败,乱军洗劫张畅,剥得净光,一条内裤不剩。张畅不知从哪里捡来一件破衣服裹身,望见中央军主将王玄谟的战车。张畅自视出身望族,不管身上又臭又脏,爬上人家的车子,和王玄谟挤在一处。王玄谟老大不高兴,你一个叛将,要注意自个儿的身份。南朝人注重风度,王玄谟当时不好说什么。等张畅下了车,将领们七嘴八舌,“宰了他,什么玩意儿。”

即使你是朝廷高官、门阀士族,和皇帝共过事,但现在你是叛军,管你是不是主犯。战争中杀个人算什么,王玄谟不吱声。众将心领神会,提着刀去杀张畅。幸亏张世用袍子盖住张畅,当板凳坐在身下,才逃过一劫。

好心人有好报。朝廷任命张世做皇弟建平王刘宏的参军,刘宏当年病死,转任皇子西平王刘子尚的直卫,近卫队军官。刘骏拿张世做自己人,他的角色实际是负责保护皇子,监督皇弟。

张世犯了一回傻,随从皇子入宫见驾的时候,居然“弃仗游走”。卫队不带了,四处观光旅游去了。皇宫大内,禁地森严,是溜达的地方吗?好奇心既能成事,也能败事。等待他的结果是“下狱,免官”,革职查办。不过,幸运的是,张世很快出狱,仍然以“白衣”领“直卫”,继续当近卫队军官。从编外定员变回临时工。很明显,张世的人品无人下绊子,刘骏顾念旧情。

没有战争,对于一身才华的军官来说,—悲哀。军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人的价值只能在战争中体现。又是八年,平平淡淡的八年。孝武帝刘骏临死时安排了张世的最终命运,回到离家乡不远的随郡任太守。老了,回家吧!

张世四十五岁了,大半生已过,如果不是刘彧夺位导致天下大乱,只能默默无闻地去做随郡太守,然后死去,谁也不会记得他的名字。

张世不甘心,磨磨蹭蹭没有上路,这一等,千帆竞发,万舸争流。

贰 最后的机遇

一座南京城对抗全天下,这场战争的结果不言自喻,瞎子也知道,刘彧完蛋了。世界之所以美妙,那是因为奇迹的存在。精于军事战略的毛泽东同志点评这场战争时,惊讶地感叹道:“这是一场奇迹。”

四个月结束战斗,十个月平定天下,对于一座城市对抗上百座城市的战争来说,当然是奇迹,一场真正的奇迹。要知道,战争不是赌球,而是赌命。没有人肯去作假,因为胜利就是生命,失败就是没命。

战争的第一要素是综合国力。建康有军队没有粮食,有现役军人没有预备役兵员。刘彧深深懂得这一点,如果想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必须快。他反应之迅速完全不像他笨拙、肥胖的身体。

面对普天同叛的局面,刘彧中堂阅兵,尽发中央军四面出击,分兵平叛。山阳王刘休祐督刘勔、吕安国诸军渡江北上,进攻合肥、寿阳;巴陵王刘休若督张永、萧道成诸军东下江东,直取义兴、吴郡。刘彧亲送大军出征,当着军士们的面做出担保,“父子兄弟罪不相及,无论多大罪过,朕决不追究。”

风雨飘摇的京都风平浪静,中央军将士们毫无顾虑地开赴战场。刘彧这一招令天下诸侯措手不及,谁也不曾想到建康的反应竟是如此之快。

分兵出击是兵家大忌,势分力散。清太祖努尔哈赤在萨尔浒战役中说过一句著名的格言,“凭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那是专指快速移动的骑兵而言。南京城不能隐藏,步兵无法机动,只能用一个字来解决战斗,“快!”

兵贵神速。剑客对决,比的是谁的剑快。当然,很多将领喜欢后发制人,以逸待劳,像独孤九剑,专等你的破绽。可这需要条件,南京没有粮食。

先发必有破绽,中央军仓猝出动,准备不充分。江面舟舰云集,江岸甲兵如山,喧哗嘈杂,乱哄哄行进。指挥官决定战役的成败,最先出动的南讨大军迫切需要选拔水陆两军的先锋军官。

陆军先锋选用沈攸之,别看沈攸之心狠手毒、反复无常,朋友、叔叔都不放过,但领兵打仗真有一手。刘彧没有看走眼。不相统领,杂乱无章的十支部队构成的前锋军,在他手里号令统一,军容齐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