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困境(第3/8页)

何腾蛟的“溶贼”,主要是对大顺军进行分化瓦解。随着李自成失踪,大顺军在很大程度上已成一盘散沙。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何腾蛟很快就发现了可乘之机。

原来,大顺军在长期征战中,各部兵力损耗不一。再加上“树大招风”,将领级别越高,伤亡往往越大。比如田见秀,虽然高居“一字侯”(泽侯),但掌握的兵力也就七八千人,绵侯袁宗第更惨,只剩下三千来人,而郝摇旗、王进才等将领,虽然没有爵位,却掌握了上万的人马,郝摇旗有四万,王进才有七万多。这种军事实力与政治地位的反差,极大地加深了大顺军内部的矛盾。

何腾蛟利用这个矛盾,大肆笼络没有爵位但手握重兵的将领。他不经请示福州,便私自加封郝摇旗为南安伯,并处处显示出对郝摇旗、王进才等人的偏爱。

与郝摇旗形成强烈反差的是,田见秀、刘芳亮等人一直坐着冷板凳。这样一来,大顺军内部的矛盾进一步激化,实际上已经开始分道扬镳、各奔前程。

何腾蛟的“限贼”做得更绝,他不给大顺军指定驻防地,也不派发粮饷。大顺军不是神仙,一天也得吃三顿,官府不给粮食,只能到处“借”(其实就是明抢)。等大顺军一动手,何腾蛟就定个掠夺之罪,该抓的抓,该罚的罚。

费尽心机的何腾蛟想通过“溶贼”、“限贼”的“一条龙服务”,逼迫田见秀、刘芳亮等大顺军将领不堪其辱,愤然离开湖南,爱上哪儿上哪儿。

话说回来,何腾蛟能够得逞,主要还是大顺军将领对这些官僚的“反动性”认识不足,准备不充分,导致自己一联合就丧失了独立性,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大顺军的“归附”如此彻底,跟其内部的松散和混乱有很大关系。

李自成莫名其妙地失踪,没有来得及指定继承人,大顺军缺乏能够力挽狂澜的核心人物。在逃窜到湖南的将领中,田见秀算是资历比较老的,说话也有些分量,但远远没有达到一呼百应的程度。

接受“招安”之后,大顺军内部的思想难以统一,组织也比较涣散,很容易受何腾蛟的摆布。拥有十多万兵马的大顺军奉行一味妥协退让的“右倾路线”,坐视何腾蛟“反动势力”对大顺军的分化瓦解和排挤刁难,没有采取比较强硬的应对措施。

如果大顺军人心齐一点,腰杆子壮一点,以其有压倒性优势的军事实力,逼着何腾蛟搞联合,也不至于混得这么凄惨。不过,“自食其果”绝不是一句空话,“溶贼”、“限贼”造成的恶果,最终还是得让何腾蛟自己吃掉,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在何腾蛟的百般刁难下,不堪忍受屈辱的田见秀、刘芳亮等人准备另寻出路。真的走到这一步,田见秀等人才发现事情不妙。对大顺军而言,没有李自成,自己就成了“丧家之犬”。其实天下说大也不大,要么投靠南明,要么投靠清军,张献忠那个老冤家就算了,除非嫌命长。

既然归附南明不靠谱,那就只有北上降清,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八月,田见秀秘密派人前往武昌,联络清湖广总督佟养和。佟养和是阿济格大军北撤后正式上任的,此时正苦于兵力不足,难以对付湖南的何腾蛟。

田见秀等人主动“投诚”,佟养和当然举双手欢迎。寒暄一番之后,立即进入实质性谈判。双方谈得相当顺利,官职、粮饷、防区都不成问题,但在一个关键的问题上卡了壳:发型!

大顺军坚持归降但不变发型,佟养和做不了主,多尔衮下达的命令也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双方互不相让,结果就是没谈成,无意中给南明保存了一支颇具实力的军事力量。

虽然投降清军不成,但受尽何腾蛟白眼加挤兑的田见秀等人去意已决,只是一直犹豫向何处去。很快,湖北传来了好消息:另一支大顺军残部在李锦(又名李过)、高一功的率领下抵达湖北,在荆州地区活动。

早在李自成进军北京时,李锦、高一功的部队就被安排在山西一带布防,北京陷落后撤往陕西榆林地区。李自成从西安撤退以后,李锦、高一功率残部从榆林南下,经汉中、达州,辗转运动到湖北西部的三峡地区,又顺江东下,进抵荆州。

田见秀当机立断,决定北渡长江,与李锦、高一功部会合。于是,除了得到实惠的郝摇旗、王进才留在湖南以外,其余大顺军部队悉数离开湖南北上,进入湖北境内,何腾蛟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李自成生死之谜

接下来想说的,跟朱聿键面临的困境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我觉得有必要停一停,先解决前面遗留下来的一个疑问。

李自成在九宫山“神秘失踪”,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