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振能: 我与中国科学院(1956—1977)(第6/10页)

一直筹备到1972年夏天(8月),会议正式开始,在友谊宾馆的科学会堂举行。大约有几百人参加,各省、市、自治区除科技局的行政负责人参加外,都还有几位别的代表。开会就按省、市、自治区分组,科学院还组织了一些人当联络员,负责了解各组的讨论情况,反映代表们的意见和要求,各组写的简报也由联络员转交给我们简报组。

负责整个会议的领导小组是三个人——刘西尧、迟群、武衡。筹备组的原班人马改为从事会议的组织工作,仍分为简报组、纪要组、典型材料组等几个组,此外还有一个会议办公室(或秘书组),负责管代表们的衣食住行等。我仍分工负责简报组,老应当副组长,组员有孙鸿烈,还新增加了徐锦舫(原国家科委的)、刘晓桂(原综考会的)等。纪要组的负责人是原国家科委的甘子玉,江天水参加这个组。典型材料组还是由筹备期间的那位同志负责。

简报组在筹备期间是由白介夫领导的,在正式开会前,突然通知说白介夫要调到北京市科委,并且要率领一个科学代表团到美国去访问,简报组改由武衡直接领导,出的简报由他批了就可以付印。接着又通知我,简报组由吴良珂(原国家科委的)领导,要出的简报经吴看后再送武衡最后审批。

当时吴良珂对我说:“送简报不用每天都直接去找我,你把简报弄好了,从我住房的门缝里塞进去就行了。”他大概起得早,这样第二天一早他就能及时看到。他看完后给武衡,武衡一批,我们就印(由刘晓桂专门负责跑印刷厂),然后拿回来在会议上散发。

会议分几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开展大批判(批判“林彪、陈伯达反党集团”对科技工作的干扰和破坏),第二阶段进行专题讨论(讨论“文革”前的科技路线等问题)。开会时许多省、市、自治区的代表们都认为,林彪路线是极左的。于是,由我们的联络员送来的第一份简报就是批极左的,然后,其他各组陆续送来的材料也是如此。只有上海这一组(上海受“四人帮”控制)例外,没有批极左,大家当时都觉得上海别出一格,对他们不满。

简报应如实反映会议的情况,于是,我们出的几乎每一份简报,都在批林彪极左。在筹备会议时,刘西尧就曾定下林彪路线是形左实右的调子。他对简报不满意,在开领导的会议(我也被吸收进去)时,不点名地批评了简报组。被他批了几次后,我们为了应付他,只好出了两三期批形左实右的简报。刘西尧此后就没再批评我们。

我们最初计划只出一种简报,可后来搞出了三种简报——“黑简”、“红简”、“钢简”。

熊:何谓“黑简”?

宋:就是我们最初出的那种,黑字铅印(报头也是黑的),发给会议代表。它们反映了会议的真实情况,在各组送来的材料基础上编成。我记得由联络员自己写的材料很少,各省、市、自治区科技局局长带的笔杆子写得较多。这种简报几乎每天都有,有时隔一两天出一期,有时一天出两三期。

熊:“红简”呢?

宋:就是我们按刘西尧定的调子写的简报,总共只出了两三期。因为这几期简报的报头是套红的,所以老应给它起名叫“红简”。我记得一份是请孙鸿烈起草的,另一份是我起草的。是否还有一份,是谁写的?我都记不清楚了。

熊:代表们确实那样讨论了吗?

宋:那几期简报是为了应付刘西尧而由我们编造的,会议代表并没有表达那样的意见。另外,老应还用钢笔写了一种简报,记载他从会上听到的对“文革”不满的尖锐言论——照当时的标准,如果传出去,发表这些言论的人可以被打成“反革命”。他用钢笔写了几份(也可能只写一份给领导传阅),只送给武衡、刘西尧等几个人看。

熊:您看过这些简报吗?

宋:我看过,老应写完就给我看,我看了后就交还给他,似乎还告诉他千万要保密。因为是用钢笔写的,份数极少(据说刘西尧看了这样的简报极不满意,因此老应只写了很少几期就停了),也没有拿去铅印,所以称它为“钢简”。简报的情况大概就这样,出了三种。当时按省、市、自治区分组,有的组,如河南组很紧张,他们科技局的局长想不出简报——别的组纷纷批极左,他不敢批——但下面的人说,不表态也不行,后来他勉强让底下的人按其他省的调子编了一份。会议总的调子是批极左,但上海例外,也有少数省市犹豫不决,大致的情况是这样。

会议原计划开一个月的样子就结束,“批林”阶段大概只计划了一周左右,但实际上大批判就搞了很长时间——一天出一期简报,就算一个省(市)只出一期,也得出上一个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