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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从年龄上讲,种师道是他的长辈,论资历功绩,德高望重的种师道更非他李纲所能企及,硬是坚持要将其置于他的治下,确也有点难以服众。李纲对种师道甚为敬重,实在不愿与之产生龃龉。何况目下大敌当前,团结问题尤为重要。

虑及如此种种,李纲只能强忍不快,默然接受了这个决定,并且于接到诏令的当日,便主动前去拜会了种师道,表明了希望与之精诚合作通力破敌之意。

指挥权分割完毕,下面要解决的,就是如何用兵的问题了。

前些日子,为了尽可能地满足金人的欲望,力求达成和议,宋廷不得不竭尽全力天天向金营输送金银珠宝玉器古玩,凡此种种已尽倾所有,而金人犹嫌不足,进而又索取妓乐、珍禽、驯象之类。这还不算,与此同时,金军竟悍然将位于城外的后妃王子帝姬之墓发掘一空。赵桓被欺侮得怒火中烧,却始终鼓不起与金军拼杀个鱼死网破的勇气。如今京城内外援军会集,眼看着手里兵多将广,赵桓的底气充足起来,便赫然有了用兵之意。

李纲抓住时机上奏赵桓,请求朝廷罢议和整兵事,恢复以战退敌的国策,狠狠打击金军,重创其有生力量,令其不敢再生觊觎我中原之心。赵桓准奏,即命他会同宣抚司草拟作战方略。

作战方略李纲早有考虑,他的设想是这样的:金东路军经过历次战斗减员,其中真正的女真精兵目前已不足三万,加上契丹渤海等杂种兵将,宗望部充其量还有五万人马。这个兵力与会集于城下的宋朝勤王大军相比,可谓众寡悬殊。况其孤军深入,正如虎豹自投陷阱,败象已然毕露。然金军凶悍,困兽疯狂,却又不可小觑。因此宋军破敌,当以智胜计取,不能蛮干硬拼。

为今之计,宜先出兵扼守河津,断敌粮道,禁绝抄掠。同时分兵出击,恢复畿北诸邑。而对城外的金营,可暂以重兵围之,坚壁不战。如其有游骑出营,则坚决予以痛击。当困至其兵疲粮匮时,可以将帅名义发出檄书,迫其承认三镇为宋朝固有疆土,而后可网开一面,纵其回师。却又于黄河岸边埋伏奇兵,待其渡河时拦腰杀出,一鼓将其主力歼灭于黄河两岸。

对于这个作战方略,李纲经过深思熟虑,已筹划得比较完整。如果大权在手,只需呈请皇上允准,行营司号令一下,各部遵命行动就是了。但是现在李纲无权统一调动兵马,便只能先将此提交宣抚司会商。

因宣抚司初建,房屋正在清扫,会商仍在行营司进行。会商时,隶属于宣抚司的重要将领如姚平仲、马忠、折彦质等都要到会,都有发言权。由于众将对敌情的了解和判断不一,意见分歧也就在所难免,于是便又另外提出了若干种打法,各执己见争论不休。其中尤以姚平仲与李纲的分歧最大。他认为,以目前宋军之兵力,完全可以立即对金军发起总攻,不必等到其北归渡河时再打。

好在种师道老成持重,谋虑沉稳,对全局的把握比较准确。他经过慎重思考,以为还是李纲的方略最为切实可行。只是有一点稍有不同。他提出仅对宗望围而不战,不足以促其速退,而如拖延日久,万一宗翰的西路军打过来,战局将另生变异。所以,在围困敌军的同时,还是应当有主动的出击,要连围带打,搞得宗望站不住脚,让他坚持不到宗翰到来,便不得不拔寨撤退。而宗翰若闻宗望撤军,则亦将不战自退,不可能再孤军冒进,由是大局可定。

李纲觉得有理,欣从其言。其他将领见李纲与种师道已达成共识,也就不便再持异议。于是作战方略便这样敲定下来。

关于出兵日期,为求稳操胜券,两司会商结束后,特请了一个颇有声望的阴阳师卜卦,卜得宜于出师的吉日是二月六日。这个日期恰好与李纲、种师道之意不谋而合。因为那时又将有勤王劲旅姚古、种师中等部抵达汴京,可为宋军再添制胜筹码。

正月二十七日,李纲、种师道及各勤王部队主要将领入对福宁殿,向赵桓禀报了这个作战方略。赵桓听过,全盘照准。他用其即位以来从未有过的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口吻,充满激情地勉励众将帅,要一往无前奋勇杀敌,要打出军威国威,要横扫千军如卷席,要打得金人从此再也不敢越过雷池半步!他的豪迈口气,令在场的禁军将帅们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这一天,赵桓的精神的确是出奇地抖擞。莫道浮云能蔽日,严冬过尽绽春蕾,最艰难的日子终于熬了过去,胜利的曙光就要喷薄而出,这使得赵桓不由得不神采飞扬,周身充满蓬勃活力。

召见罢众将帅,回转寝宫见到朱后,赵桓突然间有了冲动。他也不顾其时尚是青天白昼,便拥了朱后要行那事。这种情形在对于性事比较冷漠的赵桓身上是很少发生的。朱后见赵桓兴致高涨,料是朝廷时来运转,心怀亦畅,遂由着赵桓宽衣解带,仰卧榻上任其摆布。赵桓在朱后的身上坚挺进击,感到自己俨然如同一个叱咤疆场的勇士,锐不可当所向披靡。当赵桓那雄性能量在酣战的顶点轰然爆发之时,两个人皆全身战栗地深深感到,今日大约是自从赵桓即位以来最为舒心快意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