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9章 楚国的溃势(一)(第2/3页)

因此,哪怕熊琥的战死其实有几分“对这场战争失望”的意思,溧阳君熊盛亦认为,熊琥已做得足够出色了,至少让绝大多数了解这位邑君性格的人,对其刮目相看。

但这不能成为他楚国君主熊拓御驾亲征的导火索。

御驾亲征这种事,它是一柄双刃剑,若用得好,比如说击溃沈彧、桓虎、司马尚等几名魏国将领率领的军队,这可极大刺激楚国军队抵御魏国的士气,但反过来说,倘若熊拓御驾亲征反而被沈彧、桓虎、司马尚等魏将击败,甚至于不幸在战场上受伤致死,那么,这也将极大加促他楚国的覆亡。

而在溧阳君熊盛看来,目前他楚国仍有“余地”,还不需要动用“御驾亲征”这柄双刃剑。

在劝说熊拓冷静下来之后,溧阳君熊盛对前者说道:“若寿郢不能保全,臣建议迁都‘彭蠡’。”

他口中的“彭蠡”,即是彭蠡君熊益的封邑,地处楚国九江郡的“番阳(鄱阳)”一带,城北有大泽(鄱阳湖),以一条支流连同大江。

而城东即是“番邑”,其北、东、南三面被山丘环绕,唯有西边连接“番阳”,可谓是易守难攻。

“……彭蠡有大泽,此大泽与大江接连,可用于督造战船、训练水军。迁都之后,可于大江入泽之口东西两岸建造城池,扼守水路,则魏军从水路不得进。若魏军从陆路进攻,整个彭蠡郡皆被山丘环绕,易攻难守。”溧阳君熊盛冷静地分析道。

楚王熊拓闻言立刻命人取来地图,仔细观瞧,旋即,他皱着眉头对熊盛说道:“迁都彭蠡,这无异于放弃长沙乃至整个楚西……”

溧阳君熊盛点点头,旋即又说道:“今朝一时失利,皆为来日能卷土重来……今魏国势大,我大楚不能抗拒,唯有避其锋芒,以观日后。”

“以观日后……么?”

楚王熊拓皱了皱眉。

溧阳君熊盛的意思他明白,无非就是要勇于壮士断腕,抛弃掉那些无陷可守的国土,用他楚国广阔的疆域来换取喘息的时间,静待时机,说白了就是看日后魏国会不会出现犯错的可能。

倘若魏国从始至终都不犯错,那么迁都彭蠡,其实也就只是慢性自杀而已。

想想也是,若放弃了楚国其他大片国土,单单死守九江郡,而且还是大江以南的半壁九江,这让他楚国如何与魏国抗衡?单凭半郡之地,难道可以抗衡到时候吞并了他楚国其他郡土的魏国?

唯有魏国日后犯下重大疏漏,比如魏王赵润的几个儿子为了夺权而同室操戈,似那般他楚国尚有伺机收复失地的机会,否则,溧阳君熊盛的迁都提议,不过是让他楚国从“立刻死亡”变成了“慢性死亡”而已,从根本上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但不管怎么说,“慢性死亡”总好过“立即死亡”,至少这样还有一线生机,只要魏国日后犯下了什么过失。

问题是,魏国当真会犯下什么过失么?

一想到这个问题,楚王熊拓就不禁有些茫然。

要知道,虽然他的年纪比平舆君熊琥小了六七岁,但他终归也年过五旬了,而他的堂妹夫、魏王赵润,现如今还不到四旬,若要比二人当中谁能熬地更久,说实话熊拓毫无信心。

可关键就在于,魏王赵润不死,魏国岂有犯下重大疏漏的可能呢?

纵使是楚王熊拓也必须承认,他堂妹夫赵润,实乃是自古以来少有的明君雄主,相比较韩王简、齐王僖等雄主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思忖了半晌后,楚王熊拓长叹一声道:“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

言下之意,即他默许了丞相溧阳君熊拓那“迁都彭蠡”的建议。

当然,虽然已迁都彭蠡,但这并不表示楚国会一口气放弃其余的大片郡土,这样的话,就起不到争取喘息时间的效果,因此,该打的仗还是要打。

魏昭武九年五月下旬,魏将伍忌攻破“西郢(江陵)”,西郢君熊焘见大势已去,便率众向魏军投降,乞求免死。

鉴于西郢君熊焘乃是楚国少有的比较贤明的邑君,而不是前巨阳君熊鲤那种横征暴敛的邑君,魏将伍忌遂接受了熊焘的投降,按照惯例,接管了熊焘麾下的残军,且派魏卒护送熊焘一门前往雒阳觐见他魏国君主赵润。

而伍忌自身,则驻军西郢,一方面按照天策府的命令封锁江域,切断楚国与巴国的水运联系,一方面则寻思跨江攻打江对岸的“黔中”、“长沙”两地。

甚至于,就连巴国,伍忌也想尝试看看能否将其攻陷,毕竟巴王鷿如今就在他魏国境内,这意味着他魏国有夺取巴国的名分——不,不能叫做夺取,而应该称作收复。

不过话说回来,就连伍忌都知道收复巴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