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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摸排,云林很快得到了统计结果——可以参加担架队或运输队但没有报名的有六十五人,其中家中老人有病的八人,孩子多且小走不了的十五人,农家肥还没有拉到地里的十人,家里工具坏了还没修好的八人,其他的人倒是没有什么困难,但行动上磨磨唧唧,估计思想上有顾虑没想通。

问题摸排出来后,云林再次把大家召集到一起,详细地进行了分工,并根据不同情况,挨家挨户逐一解决。对云林来说,往地里拉农家肥、修理工具等这些事处理起来易如反掌,难的是解决老弱病残的问题,李金锁家就是这样的困难户。金锁爹娘都是年过六十常年有病的老人,不能干什么重活,家中一顺溜有三个孩子,老大七岁,老二五岁,小的还不到两岁。金锁说他想去,如果自己拍拍屁股走了,家里就剩媳妇一个人,这一摊子咋办呢?

云林想来想去想到了妇女主任王秋菊。“留守的后勤组不是她负责吗,何不找她商量呢!”

“秋菊嫂子,俺有个想法不知管不?”见到王秋菊,云林诚恳地说。

“管不管你先说来听听!”

把支前队组织报名的情况和存在的问题大致介绍一遍后,云林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你们妇女组除了分为浆洗缝补小组、磨面小组,是不是还可以再组织两个小组,一是组织三至五人的护理小组,专门帮忙照顾六十岁以上身体不好的老人,每天去他们家里瞧瞧,有问题及时解决,没问题也陪他们拉拉家常说说话;二是组织一个孩娃看护所,凡外出支前或在村出后勤的人家,没达到上学年龄、三岁以上的小孩都可以送过来,集中进行照顾。这样解除大家的后顾之忧了,大家的积极性不就提高了?”

王秋菊一听,一拍大腿喊了起来:“好点子,好点子,俺怎么没想到呢!平时有事情时,俺都要一家家去叫,督促她们快一点。可是女人家务活多啊,不是刷锅洗碗没弄好,就是孩子缠着腿走不了。如果把老人安置好,把孩子统一管起来了,那女人的麻烦事不就少了嘛!”

说干就干,雷厉风行的王秋菊先是成立了“帮老组”,然后找人找房子,没几天又成立了“孩子房”。这两项事情被王秋菊解决后,村子里一下子就有二十七八个壮劳力报名参加了支前队,乐得杨云林合不拢嘴。

刚准备喘口气,一个消息忽然传到了云林的耳朵里——杨全英失踪了。

云林和文华正在院子里修理一辆独轮车,青山慌慌张张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云林,杨全英跑了。俺到他家几趟,都没见到人。开始他老婆说他下地了,俺就信了。后来吃饭点去找他,还是不在,他老婆又说他赶集去了没有回来。反正每次都有理由,俺怀疑他是跑了。”

大杨庄的人都知道,杨全英可以算得上个小人坯子。杨全英姊妹六人,上面五个全是姑娘,老幺的他从小就被家里人疼着护着,大事小活不干一点,虽然是三十多岁的壮年汉子,可是每次只要碰到支前出后勤的事情,一听到风声就躲到几个出嫁的姐姐那里去了。

青山说:“俺大致算了一下以前大家出后勤的工,多的已经做了一百多个,少的也有五六十个了,就他杨全英最少,只有十几个工。”

“不会吧,前天开会他不还在吗?”云林不相信。

“是的,前天开会他在,可当时他就一言不发,大家都知道他好偷奸耍滑,德成叔还故意说他呢。”

云林问:“说啥了?”

青山模仿当时德成叔说话的语调和神情说:“全英,你这次不能再不去了。细说起来,你这个人真是忘本透顶,你家世代是贫农,现在翻身翻过来了,倒把思想翻顽固了。人要饮水思源,老蒋不打倒,日子能过舒心吗?哪个再后退,连祖宗三代都对不起了。”

“这些话杨全英当时全听到了,羞得脸红脖子粗的。”青山说。但没有想到,杨全英抱定主意,随别人怎么说,死活就是不吭声。“你有你的千条计,他有他的铁心锁。随你们说去,真要他去支前,除非走起路来脚后跟朝前!”

果然,那天开完会回到家,杨全英和老婆悄悄商量决定,还和往常一样去三十里外的大姐家避一避。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杨全英就起来了,背个粪箕子,假装出去拾粪,偷偷地溜出了村。三十来里的路,他一路慌慌张张小跑不断,生怕大杨庄的人追过来。

半晌午赶到大姐家,姐姐看到弟弟很高兴,又是端水又是递烟。小外甥看到他,快快乐乐跑到跟前,问:“舅舅,俺爷和俺爹他们都去支前了,你什么时候去啊?”

外甥无心的一句话把杨全英问愣了,脸“唰”的一下变了色。他期期艾艾地说:“大人的事情,小娃娃别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