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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众人忙着照料小吴时,旁边的白马先是四蹄发抖,接着轰然倒地,在低低的嘶鸣中气绝而亡。

像闪电一样迅捷,像山峰一样坚强,像激流一样无所畏惧……

小吴在大伙的搀扶下,流着泪向朝夕相伴的战马行了一个郑重的军礼。众人掩面,潸然泪下。

解放军来往频繁的空中电波,引起了国民党军方和保密局的警觉,为防止中共部队释放烟幕弹,毛人凤立即电令苏北站和徐州站,派人化装后实地侦察共军部队调动情况。

杨云枫截获并破译了这封密电。

针对国民党特务的侦察,杨云枫和几位作战参谋反复商量后向华野司令部提出了一个新建议,为掩护主力部队完成真实的大规模调动布防,可以采取“化整为零,分散行进,打时间差”的方法迷惑对方。

“这个办法的思路就是按照既定的路线,让部队分批分期逐步向南推进。假如甲、乙、丙三个城市按地理位置由南向北排列,那每天丙城有一小部分部队移动到乙城,同时乙城有一小部分部队移动到甲城,这样目标小,每个地方的部队规模不会一下有大变化,敌人不易察觉。在具体操作上,白天让大部队在原驻地大张旗鼓地进行休整,在城市周边进行操练,让敌人感觉我军并没有要行军的打算,暗地里偷偷把行李都准备好,待夜深人静之时,丙城和乙城的部队同时出发……”在向华野司令部汇报时,杨云枫把自己和几位参谋反复斟酌后提出的新思路和实施办法说得清清楚楚。

在空中迷惑电报频发的同时,地面上一场悄无声息的兵力大转移也开始秘密进行。

由于掩饰得严丝合缝,国民党方面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保密局徐州站和苏北站各个据点的报告都是“共军部队今天还在休整操练,没有异常情况发生”。就这样,“分散行进”计划实施了半个月,杨勇一纵、王必成六纵等一步一步向新安镇方向靠拢,越来越逼近黄百韬兵团,国民党部队却丝毫没有察觉。

“静水流深”——老奸巨猾的徐州站长陈楚文深知这个道理。一段时间以来,陈楚文一直感觉目前淮海地区的共军有问题,不应该如此这般“安静”,但手下大量特工虽说四处奔波,却没有找到半点对方异常行动的证据。对这个结果,陈楚文估计定是各站点人员渎职和敷衍所致,他心里清楚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出大事,便立即下令所有徐州站人员“务必亲自动身,为党国命运之战赶赴一线,潜入共军驻地,尽一切可能探知实情,如有违背,轻者解职,重者就地正法”。陈楚文这次的判断是正确的,前面一段时间,虽然保密局苏北站和徐州站特务人数众多,但极少有人敢真正冒险化装进入共军驻地附近,绝大部分是通过熟人、亲戚和眼线道听途说草草收集些所谓“情报”,递交上去算是完成任务。

杨云枫估计到了狐狸般的陈楚文会来这一手,已经提前一段时间命令敌工部所有人员下到各个纵队驻地,指导部队的保密反特工作。敌工部科长燕刚来到了临沂城附近一个叫王各庄村的地方。

这天,天近傍晚时分,一个四十多岁的干瘦老农带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娃,在部队附近转悠不停,脸上显现出焦虑不安的神情。部队战士以为此人是附近的农民,也没有太在意。在部队驻地周围转了两圈,老农终于走到一队正在训练的战士们的面前,问道:“大兄弟,俺的驴跑丢了,你们有没有看到一头驴?”

大部分战士摇摇头,一个刚入伍不到一个月名叫陈秋水的小战士想了想,说:“刚才天还大亮的时候,俺好像在哪个地方瞟过一眼有头驴在跑,身上是灰色的,四只蹄子是白的。”

“是的,是的,一头灰毛白蹄的驴。”老农惊喜地叫道。

附近村里老百姓的驴子丢了,这对部队来说可是大事。连长说,老百姓的驴子就是咱们自己的驴子,于是他命令停止训练,分头寻驴。

找了大概有半个钟头,犄角旮旯都找遍了,训练场上、营房院里、炊事班柴火堆内,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最后终于在两个麦草垛的空档里找到了这头驴,气得这个老农拿鞭子使劲抽打起来。

陈秋水劝老农:“别打它了,它毕竟是个畜生,不通人性。下次你把它拴好就行了,别再让它乱跑。”

朝着陈秋水一连鞠了几个躬,老农感谢声不断。

到了后半夜,部队按夜行军的要求出发了。他们不仅固定好行李,还将容易发出响声的锅碗瓢盆用稻草分隔了开来,甚至连骡马的四蹄都用布条做了包裹处理。因为事先做了严肃要求,部队悄无声息离开驻地时,王各庄的老百姓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