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3/4页)

令陈章没有料到的是,他带领六十三军刚撤离两小时,华野部队就追到了新安镇。

按照中央军委原定的计划,华野攻击新安、阿湖、邳县、官湖、郯城、韩庄、台儿庄之敌的作战计划,与此同时,做好促使国民党第三“绥靖区”冯治安部起义,然后直插陇海路,切断国民党黄百韬兵团与徐州联系,阻击由徐州东援之敌的准备。

5日上午徐州“剿总”会议一结束,下午“黄蜂”就得到了情报并及时送了出去。淮海战役的第一目标就是消灭黄百韬兵团,现在他要撤离新安,情况发生了突变。于是,中央军委命令华野各部加快向南推进的进程。特别是7日收到“林木”获取的徐州“剿总”最新部署情报后,即命令所有南下部队日夜兼程,务必准时到达攻击位置。

接到中央军委命令的解放军各部迅速行动了起来。七纵、十纵、十三纵迅速南下,切断陇海路的东段,十一纵从宿迁北上,与江淮军区的两个旅一起,阻止邱清泉兵团向东驰援黄百韬。

经过马不停蹄的急行军,8日下午当华野先头部队以及杨云震火炮团到达新安镇的时候,却大失所望——新安镇是座空城,黄百韬兵团不见了。华野敌工部杨云枫在宿北县各集镇都派有侦察员,这些侦察员已获悉六十三军撤向窑湾,便迅速报告了杨云枫。杨云枫将获悉的情报向代司令粟裕汇报后,粟裕当即下令:“追!”

华野先头部队在新安镇没有片刻休整,继续急行军,向窑湾疾速追进。饿了,啃一口干粮,渴了,喝口河水,鞋子破了,用绳子捆扎一下,很多士兵脚上磨出了血泡,用针挑破后用布条一裹继续前行。11月的苏北天气,冷风飕飕,但战士们个个嘴里冒着热气,额头都是汗津津的。路边的宣传员们打着竹板,给急行军的战士们鼓劲。

竹板一打震天响,

我们战士追击忙。

不怕苦来不怕累,

一气走上十多里。

黄百韬是真狡猾,

脚底抹油就想溜。

同志们,答应吗?

(——不答应!)

对,我们坚决不答应。

同志们,加把油,

追上黄百韬,

照腚一刺刀……

跨越百里的急行军,是华野部队的长项,任务紧急时每天可以走一百二甚至一百五十里。听说对手陈章的部队才离开两个小时,华野官兵个个信心百倍,铆足了劲要用最短的时间追上对手。果不其然,8日午夜追至堰头村时,先头部队就发现了六十三军的踪迹。

六十三军在堰头村及周边宿营,各团之间住得七零八落,一没有什么相互掩护的措施,二没有严密的警戒。华野部队夜里逼近的时候,疲于奔命的六十三军官兵们都在呼呼大睡,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末日已悄然临近。

华野九纵二十七师师长命令下属几个团从几个方向向六十三军包围过去,杨云震带领迫击炮营随行。寂静的冬夜,气温陡降,但二十七师的战士们感觉不到丁点寒意,急行军冒出的满头热气甚至能融化落在军帽上的一层厚厚寒霜。此时的堰头村,一片寂静。华野战士们黑夜中的悄悄移动声令村中狗儿感到了不安,警觉地“汪、汪、汪”大叫起来。

深夜村中的犬吠引起了陈章的警觉。他下令让参谋立刻核实四周警戒的情况,这一看方知大难已经临头,华野部队已经将整个村庄三面包围了。

慌乱之中,陈章下令东、南、北方向的部队就地展开并阻挡解放军的进攻,掩护主力向窑湾镇撤退。由于事发突然,又是在漆黑一团的半夜,遭受华野奇袭后,六十三军的抵挡和撤退毫无章法,且打且退,落荒而逃,殿后的部队损失惨重。

华野二十七师有备而来,挟雷霆之势,愈战愈勇,紧紧咬住六十三军不放。正在追击的时候,七十九团被一条七八米宽的河汊拦住了去路。连长命令赶快架设临时浮桥,一排三班抢到了这个任务,很快找来两架梯子和一些木板,把它们捆绑在一起放入水中。由于没有桥桩支撑极不稳定,班长马选云上去试了试,身子一晃就翻到了河里。怎么办?前方敌人已经占领了渡口,正在组织火力,如果他们站稳脚跟,下一步渡河将更加困难。面对幽幽河水,副排长范学褔和马选云毫不犹豫纵身跳进冰冷的河中,大喊一声:“来啊,没有桥墩我们当桥墩!”说完两人就用肩膀扛起了梯子。随后,彭启榜、宋协国、杨玉艾、潘福全、杨学志、孙克潘、孙学赞、孙书贤等八人同样不顾河水冰冷刺骨,纷纷跳入河中。瞬间,一座用十个铁汉的腰身支起的浮桥稳稳地铺在了河面上,追击部队迅速从桥上通过……十个人站在冰冷的河水中,冻得直打战,他们唱起了军歌,呼起了口号。杨云震带领的迫击炮营携带的炮管、炮架、炮弹等都是重武器,怕他们经受不住,正犹豫时,范学福冲着杨云震高喊:“没问题,快过,抓紧时间,追击敌人要紧。”就这样,十名钢铁战士硬是咬牙坚持让一个营全副武装渡过了河。11月26日,新华社随军记者黎明在《大众日报》上刊登了一篇题为《十人桥》的通讯,“十人桥”的感人故事迅速传播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