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2/6页)

万分焦虑的黄百韬清楚,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粟裕很清楚,中央军委反复谋划敲定的淮海战役规模之大前所未有,而且环环相扣,容不得一点闪失。如果再多耽搁四五个钟头,不能截断黄百韬兵团的退路,之前所有的努力将会前功尽弃。因此,他一方面命令各部全力追击,一方面通知派到第三“绥靖区”做起义工作的杨云枫加快进度,务必按原计划举行起义,同时命令华野前线部队向敌五十九军阵地发起攻击,给他们施压。11月8日夜,第三“绥靖区”五十九军及七十七军成功起义,为华野打开了徐州东北的通道,解放军迅速由枣庄、贾汪南下,楔入徐州以东至碾庄圩间的曹八集附近,先后占领宿羊山、曹八集、大许家、大庙山、苑山等后,沿纵深展开建立阻击阵地,彻底截断了黄百韬第七兵团西撤徐州的退路。

11月8日,在四十四军的护卫下,从海州、连云撤退的国民党党政官员、商贾、学生疲惫不堪地到达运河岸边,正赶上二十五军在组织过铁路桥。从海州、连云一路紧赶慢赶而来的这些人此时已经精疲力竭,都希望早一点到达徐州。他们对二十五军的警戒线视而不见,如滚滚洪流般涌上了铁路桥。由于糟糕的路况,二十五军的武器装备还在桥上蠕动,眨眼间涌入数以万计慌乱的逃难者外加牲畜和各种小推车,桥面被彻底堵死。二十五军官兵骂骂咧咧地阻拦喝止,一心只想过桥逃命的人根本不予理睬。情急之下,他们开始持枪动手强力驱赶,这时一个学生站了出来,大声喊道:“神气什么啊?有能耐不要跑,和共军干一仗呀!”二十五军的一个大个子连长听到此话,顿时火冒三丈,抓起那个学生的衣领吼叫道:“你他妈的再说一遍!”那个学生不依不饶,又是一声喊叫:“本来就是嘛!”话一出口,大个子连长举起枪托,狠命地朝对方脸上砸去,打得那个学生满脸是血,嗷嗷惨叫。大个子本以为自己这么一打,周围的民众都会因惧怕而后退,可他没料到的是,后面的人不但没有后退,反而不顾一切地继续朝前拥挤,想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见局面就要失控,恼羞成怒的大个子抬起手中的卡宾枪,“哗啦”一下拉响枪栓,朝那个学生的胸口就是一枪,无辜的学生摇晃了一下身体,一头栽倒在桥面上。

枪声一响,桥上大乱。上万人马不知发生了什么,推推搡搡,个个拼了命疯狂地抢着向前挤。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不好了,共军追上来了!”这一喊,就像在滚烫的油锅里倒入了一瓢冷水,瞬间炸了,国民党军队如惊弓之鸟,立刻作鸟兽散,自顾自地夺路而逃。本已水泄不通的桥面彻底乱了套,汽车鸣骡马叫,大人喊小孩哭,所有的人不顾一切拼命朝前挤。妇女、老人和孩子跌倒了,身边的人想去扶,又被后边的人踩在了脚下,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桥面上护栏比较稀疏残破的地方,有不少人被推挤出去,“扑通”“扑通”掉下了河……一时间,哭声、叫声、枪声混杂在一起,被踩死挤伤、掉下河淹死者不计其数。

其实,有人喊“共军追上来了”也不是空穴来风。8日下午两点左右,华野的一支小分队和邳县中共地下组织,悄悄出现在运河边。由于敌强我弱,他们一方面进行偷袭惊扰,打乱对方撤军的计划,另一方面赶快把侦察到的情报及时报告后面的纵队主力。因此,虽然没有华野大部队的出现,但是运河边却时不时响起枪声,给过河的国民党部队造成了极大的心理恐慌。

国民党的后卫部队是一〇〇军的四十四师,配备了全套美式武器装备。所以,他们有恃无恐,甚至还准备8日晚驻留在运河东较远的炮车镇。后来军长周志道看情况紧急,立马命令他们继续前进,务必于当日傍晚赶到运河铁路桥附近。接到命令的四十四师按时抵达运河后,迅速把下属的三个团分别部署在铁路桥周边的八杨村、赵村等,摆出一副以逸待劳,随时阻击来犯之敌的架势。

为阻止华野部队过河,刚渡过运河的二十五军准备用炸药将桥炸毁。四十四师师长刘声鹤闻讯后大惊失色,他知道,铁路桥一炸,就剩自己一个师滞留在运河东,等后面华野大部队追上,必是死路一条。“他妈的混蛋,我的三个团为掩护你们而殿后,你们自己过了河就要炸桥,这不是‘过河拆桥’是什么?!”在刘声鹤以及军长周志道拼命阻止下,桥才没有被炸掉。

逃跑者心急如焚,追击者疾如流星。

昼夜急行军的华野张仁初八纵9日上午接到命令,司令部要求他们火速赶到运河铁路桥,歼灭运河车站守敌并抢占运河铁路桥。此时的八纵已经强行军二十几个小时,甚至没有时间埋锅造饭。尽管如此,最前面的六十九团离运河车站仍有八十多里路,最快也需要七八个小时才能赶到。纵队领导经过研究,把先遣任务交给六十九团所在二十三师,以六十九团为先锋团,排除干扰,继续火速向铁路桥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