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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十点,南京毛人凤火急火燎地给陈楚文打来了电话,听到陈楚文说两人死活不承认自己“通共”时,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个笨蛋,没有证据怎么就抓人?委座刚才让顾总长给我打了电话,说夫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说你亵渎神圣的教义,让我马上枪毙你这个蠢货,你让我怎么收场?赶快放人,立即给佟夫人赔礼道歉,让她给蒋夫人亲自打个电话,说看在上帝的面子上,饶你这个愚民一条狗命……”

原来,李婉丽回去后,立即将自己被抓的情况报告了刘峙。刘峙没有想到陈楚文竟然暗地里查起了自己,气得浑身发抖。于是他就在心里琢磨起如何将陈楚文赶出“剿总”司令部,以防夜长梦多,坏了自己的好事。正在他唤来几位心腹商讨对策之际,忽然接到电话,说陈楚文又把佟处长连同他老婆抓去了。刘峙知道,这次自己抓到话柄了,便不顾此时正是半夜,立即给顾祝同打去了电话,大嚷自己这个司令没法干了,手下的人三天两头被抓,根本没有精力去指挥几十万部队对付共军,全部精力都用在从陈楚文那里捞人了。刘峙最后还添油加醋地说,陈楚文抓他的人也就算了,还把蒋夫人最好的女教友抓去,辱骂毒打,他这是对蒋夫人的不恭,是不是认为蒋夫人也有“通共”的嫌疑啊……

第二天,杜聿明接到蚌埠刘峙的电话:“为稳定‘剿总’全体将士军心,以便集中全力对付共党,速将陈楚文保密局驻防人员撤离,司令部防谍重任由‘剿总’情报处全权负责,防谍事务不能削弱,只能加强。”

陈楚文当天就带人灰溜溜地撤出了徐州“剿总”大院。

陈楚文无奈放走佟处长夫妇的当天下午,徐州“剿总”军用专线电台大院内来了三位身穿白色大褂、肩背药箱的医生,亮明通行证并经过严格检查后进入院内。三人是奉“剿总”命令,为近期以来从未走出大院的官兵们检查身体的,带队人是国民党徐州陆军总医院上尉主任邹铎。一进院门,邹铎就嘟嘟囔囔地对顾一炅派来的值守宪兵连长蒯大生抱怨,本来说好几天之后等医院空闲时才来的,不知司令部里的人中了什么邪,非要今天就来,害得他们丢下医院一大堆伤病员,但回去后活儿一样不少,只得夜里加班干了。

五大三粗的蒯大生听完邹铎的抱怨,也气不打一处来,扯起嗓门吼道:“啥?你们医院还算忙?!和我们这里相比,算个屁!我们这里几十台电话机白天黑夜响个不停,人人像机器一般手忙脚乱地接话传话,连打盹的工夫都没有,一帮人累得东倒西歪,病恹恹的没个熊人样!我们必须随时守着,万一有个差错闪失可是要掉脑袋的!”

“不说了,不说了,我们三个赶快检查吧!”邹铎望着蒯大生无奈地摇了摇头。

蒯大生事先已接到通知,他将电台人员分成四组,轮流到临时腾空的一间办公室检查身体。

邹铎带领两个医生开始号脉、测体温、量血压……蒯大生带领两个卫兵形影不离,一直守在三人旁边竖起耳朵听他们与电台人员间的每一句对话。蒯大生这么做,是因为顾一炅的特别吩咐:体检时对每个人都要严加防范,现在“剿总”内部处处蛰伏着共军的谍报人员,稍一大意,就有可能被他们钻空子。

一名姓王的士兵体检完,离开前怯生生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包东西,交给了邹铎。

“邹大夫,俺哥在二马路上的‘鸿达’车行拉黄包车,大冬天的连双袜子也没有,俺节省下的这双袜子,您行行好,帮我找个人捎给他吧!”

邹铎刚要伸手去接袜子,却被蒯大生抢了先。蒯大生打开纸包仔细检查了几遍,确实是一双部队下发的普通绿色线袜。

“不行!任何东西都不能带出去,这是上峰的命令!况且这是军需物资,怎么能给一个拉黄包车的穿!”

王姓士兵苦苦哀求:“蒯连长,这是按规定发给俺的,平常俺鞋袜都节省着穿,才攒下这双袜子的。”说完,“哗啦”一下脱掉鞋子,露出脚上千疮百孔的线袜。

“说不行就不行!你要是不穿,就交给门口站岗的弟兄了。大冬天站岗,穿两双袜子暖和!”

王姓士兵无奈,哭丧着脸走了。

后面,还有几位军官要给家里捎带书信和节省下来的罐头,都被蒯大生扣留,理由是这些东西内万一藏有暗号或者暗语,蒋委员长的秘密就会很快被毛泽东知道了。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才轮到徐州民盟支部的车正元。

“车上尉,你以往得过什么病吗?”在每次检查前,邹铎都要问上一句对方的既往病史。

“没什么大病,就是胃不好,老是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