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终篇(第2/3页)

“你怎么在这儿?”她问陈声。

陈声说:“指挥中心坐腻了,今天来找找感觉,和你一起出一次任务。”

路知意笑了:“就是送个补给,我一个人就行,哪里还敢劳烦陈指挥?”

陈声瞥她一眼:“见好就收吧,不是谁都有这个荣幸让我当司机的。”

那就是个十分寻常的日子,滨城在过冬,事实上南海的冬与夏素来没有太大差别,总是一样的晴空万里,一样的天高云阔,一样的蔚海无垠,一样的美。

两人都穿着制服,墨蓝色,缀白纹。

她素面朝天,而他也只不过带着那幅飞行墨镜。

送完补给,回程途中,陈声忽的将直升机悬停在半空。

路知意奇道:“怎么停了?”

他却摘下墨镜,平视前方,说:“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

她一时之间没有说话,明明一无所知,却又仿佛已有预感,心跳都慢了半拍。

他说,我们也认识好多年了,路知意。

她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过去我年少气盛,总觉得这天下就没有能束缚住我的事,心比天高,试图寻求一切新奇的刺激,不安分,也不肯安定。”

她还是那样回应他:“嗯。”

陈声望着远处仿佛永无边境的云与海,笑了。

他说:“后来我遇见了你。”

生平第一次,明白了这世上一切并非总有道理。

好人也许没有好报,坏人也许逍遥自在,美的人也许千篇一律,不可一世的他也可能爱上一只丑小鸭。

他爱上她的时候,她正是人生中最狼狈的一刻。

认真固执,冥顽不灵,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

一头半寸标新立异,家境贫寒,压根不起眼。

本事不大,自尊心却比谁都强,看起来总是一副无坚不摧的样子,却也有一颗玲珑心。

起初是莫名其妙的关注,后来就成了一发不可收拾的爱慕。

也许是爱她每个清晨踏着薄雾而来时,带着纯粹而干净的眼神,因为怀揣梦想,不惜披荆斩棘。

也许是爱她顽固地在图书馆奋战到天明,可笑又可敬地对他说,每个人都生活在阴沟里,但仍有人仰望星空,比如她。

也许是爱她奋不顾身地冲入地下停车场,与他并肩作战,天不怕地不怕,事后却因害怕记过,就地一趟装死的小可爱。

也许是。

太多的瞬间。

他与她并肩坐在蔚蓝的大海上,记起那日他险些葬生海底,而她不顾一切往下跳。他与她明明离得很远,却仿佛能将她面上的决绝看得一清二楚。

她一定很怕,眼含热泪。

她也一定无所畏惧,连死都不放在眼里。

这些年来,他们分分合合,错过又重逢。兜兜转转,她终于还是坐在了他的身旁。

他还清楚记得在中飞院时第一次相遇,他在台上,她在后座,目光相触的一刹那,他无论如何没有想过这就是他一生的羁绊,一生的不灭信仰。

他不曾想过他会为她倾心、为她折腰,为她来到这无垠大海,颠覆前二十年的理想与信念。

老天爷待他不薄。

若是未曾遇见她,今日的人生又该是何种模样?

也许更舒服,也许更辛苦,也许更光彩熠熠,也许会黯然失色。可不论如何,都不会比今日更好了。

今日的他,鼻端萦绕着咸湿海风,头顶是艳阳一片,眼前是晴空万里,身侧是意中人。

陈声侧头,目光明亮地看着她:“路知意。”

她一紧张,挺直了背,响亮地答了声:“到!”

他笑了:“知道我今天找你出来干什么吗?”

路知意顿了顿,试探地问了句:“求,求婚?”

陈声:“你怎么知道?”

“前几天收拾你衣服,在外套里找到戒指□□了……”

陈声大笑。

也好,也好,本来就没打算瞒着。

他从制服口袋里拿出那枚戒指,送到她面前,看她睫毛微颤,看她呼吸急促,看她双颊殷红,看她目光明亮。

而他笑了,轻声说:“我不是什么年薪百万的机长,也没有优厚的待遇,脾气有点坏,从小被家里惯到大,对人对事有点吹毛求疵,一贯尖酸刻薄、说不出好听的话。”

她眨着眼,困惑地看着他。

求婚是这个路子吗?

不应该把自己往死里夸?

可他又说了,南海的风,南海的海,南海的沙滩,南海的阳光,就让今日的一切做个见证,见证他这样一个有些狂妄自大的人,为她折腰,为她称臣。

路知意笑起来,嘀咕一句:“还说自己不会说好听的话……”

她的队长被刺了一句,立马就板起脸来:“那你嫁还是不嫁?”

喝,还真是坏脾气,吹毛求疵,尖酸刻薄!

路知意瞥他一眼,到底是绷不住脸,扑哧一声笑出来,把手递给他:“我认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