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八、孤注一掷(第2/3页)

卫昭眸中满是笑意,和裴琰碰了下酒盏,一饮而尽,叹道:“不错,是好酒。”

“可惜没有下酒菜。”

二人同时愣了一下,裴琰终忍不住问道:“小慈可好?”

卫昭沉默片刻,低声道:“很好。”

室内空气有一瞬的凝滞,还是裴琰先笑道:“三郎,我不能在静王府待上整夜,咱们合作这么多次,也不用再说客套话。”

卫昭再仰头,喝口酒,低声道:“少君,皇上他,知道我的身份了。”

裴琰俊眉一挑,既震惊又意外:“皇上知道了?”

“是。”

裴琰皱眉道:“这可有些不妙,三郎危险!”

“少君放心,他现在想将我的人一网打尽,没摸清楚前不会下手。他虽派了人暗中盯着,但我自有办法摆脱跟踪,今夜前来,并无人知晓,不会连累少君的。”

裴琰摆摆手:“三郎还和我说这种话,眼下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一直以为,皇上只是忌惮月落和我联手,才将我暗控,并准备对月落用兵,未料他竟知晓了三郎的真实身份。”

卫昭身子稍稍前倾,道:“少君,我刚从庄王府出来。”

“哦?庄王怎么说?”

卫昭微笑,炭火通红,他的笑容在火光映照下,散发着锐利的光芒。他缓缓道:“庄王说,只要少君肯助他,他愿在事成之后,与少君以‘回雁关’为界,划关而治!”

裴琰默然不语,只是慢慢抿着酒,卫昭也不再说,低头看了看棋局,揽过棋子,续着裴琰先前的棋局下了起来。

裴琰起身,负手走到窗下,凝望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叹了口气,道:“庄王爷打的是什么主意?”

卫昭端起酒杯,清冽酒光映着他闪亮的双眸,他沉声道:“他已经没有退路了,想让少君和他以‘诛奸臣,除君侧’之名,联合起事!”

裴琰微微摇摇头,良久,叹道:“三郎你想想,现在不是起事的时机啊。”

卫昭抬头:“少君,眼下非反不可。我大不了逃回月落,可是少君身系这么多人的安危,皇上又对你步步紧逼,过不了多久,终会对少君下毒手啊!”

裴琰踱回椅中坐下,直视着卫昭,道:“三郎,先不说小庆德王和岳藩都站在皇上那边,南北势力相当。这次征战,民心向背的作用,你也看得清楚,不用我多说。咱们凭什么造反?皇上虽然狠毒,尚不算无道昏君,华朝也未到千疮百孔的时候。如果得不到百姓和百官的支持,就凭长风骑和高成区区两万人,能名正言顺地打下并坐稳江山吗?”

卫昭有些激动,道:“可他谢澈不也是阴谋作乱才登上皇位的?他的那个宝座,同样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裴琰一愣,转而笑道:“三郎这话,我倒想知道是从何而来的。”

卫昭踌躇了一会,从怀中取出数封书信,信函似是年代已久,已经透着枯黄。裴琰接过一一细看,眸光微闪,他将书信仍旧折好,叹道:“原来薄公最后是死在三郎手中。”

“少君见谅,当初在牛鼻山,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裴琰将书信放下,欠欠身,道:“三郎,你稍等片刻。”

裴琰出屋,卫昭将身躯放松些,斜靠在椅中,他转动着手中的酒杯,望着炉内通红的炭火,听着窗外寒风呼啸,目光有些游离。

脚步声轻响,卫昭醒觉,裴琰握着个铁盒走进来,他将铁盒在卫昭面前打开,卫昭低头,面色微变。

他拿起铁盒中的黄绫卷轴,缓缓展开。待看完了卷轴上的文字,他猛然抬头,讶道:“原来先皇遗诏竟是在少君手中,为何——”

裴琰苦笑,坐下道:“三郎,我有先皇遗诏,你有当初谢澈给薄公和庆德王的秘信,都能说明当初先皇属意继承大统的人是景王,而非邺王。是他谢澈联合董方、薄云山、庆德王及我叔父,又命先父潜入皇宫,换走遗诏,才得以谋夺了皇位。”

“正是如此。”卫昭有些兴奋,道:“少君,只要你我联手,将这几份东西昭告世人,再起兵讨伐,不愁大事不成!”

裴琰还是苦笑,道:“三郎,我当初也以为这东西能作大用,可眼下看来,毫无用处。”

卫昭陷入沉思之中,裴琰叹道:“当初我为夺回兵权,控制北面江山,才领兵出征,去打薄云山。在人前我一直说的就是薄贼逆乱,他所奉的那个‘肃帝’是假的,皇上当初皇位来得光明正大,景王才是逆王。如果现在我起兵,又改口皇上才是谋逆,景王才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出尔反尔吗?谁还会相信我们手中的遗诏是真的?大家肯定都会认为书信是伪造出来的。”

卫昭默然无语,裴琰又道:“薄云山为何不得人心?因为他本身就是四大功臣之一!当初是他扶皇上登基,现在又说皇上的皇位来得不清不楚,这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他一个逆贼,指另一个逆贼为贼,百姓们会相信吗?裴氏也参与了当年的事情,眼下如果跳出来说皇上是逆贼,文武百官、天下百姓,同样不会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