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3/10页)

明金娘:“我的小二啊,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马万川长叹一声,只因一个特殊的原因,他与明金娘特别偏疼这个二儿子,也就因为过于太偏疼,才导致过于放纵,为此,他曾自责过,但自责又有什么用,现在又出事了,而且踪影不见,他最担心的不是二儿子被警察抓住,而是怕落到日本人手里……他知道好多日本人,尤其一些日本浪人,明里暗里,什么狠毒的事,都能做出来……

马明玉见母亲哭天抹泪,父亲心力交瘁,她既担忧弟弟,又心疼父母,劝慰母亲,说会有办法的,她说这话,是因为听父亲和丈夫多次提到,关键是日本人逼得急,那么解铃还需系铃人,她眼前浮现出常在家中见过的酒井。她知道父亲不愿与酒井接触,便婉转地说让公公找找酒井,看酒井能否帮上忙。马万川救子心切,这时候还能说什么呢。马明玉知道父亲没言语,也就是默许了。在此之前,她曾与丈夫商量过,丈夫说出心中的疑惑,据他所知,那个犬养被抬到领事馆,到底是死是活,没有一个准确说法。警察署说若按命案处理,需要验尸,日本领事馆却支支吾吾,要求先要抓到凶手。还有,直觉告诉他,日本人过度渲染此事,似乎另有所图。

郑廷贵对儿媳提出,通过酒井探知日本领事馆的虚实,爽快答应,他说没想到事情会有这么大的惊动。正欲去马家大院,找亲家商讨对策。至于酒井,他对儿媳大包大揽说,酒井肯定全力以赴,他说,酒井要是耍滑头,他敢用烟袋锅敲他的脑门。

马明玉笑了,紧张的心,松弛几分。自嫁到郑家,公公待她不错,当然,她也尽到做儿媳的孝道。她与丈夫,奉父母之命,媒妁之约,自小就出入两家庭院,双方都是父母看着长大的。所以,相互间也就没有什么芥蒂。婆婆在她嫁入的前两年去世的,按旗人的规矩,公公再娶个福晋,或看好哪个丫头,收了房,侍奉左右,即便已不是大清朝,也是无可厚非的。可公公没这么做,这也是马明玉敬重公公的一个原因。另外就是,马明玉进入郑家,公公就把家中,应该夫人做主的权力,逐渐移交给儿媳,还有,马明玉对旗人的家规,常常有意无意的违拗,甚至做得出格,公公也是装着看不见,很少加以申斥。

郑廷贵本想到日本领事馆去见酒井,又一想,为显亲近,还是把酒井请到家中,没想到电话打过去,酒井说忙于公务,来不了,这让郑廷贵大为不悦,最后,不得不亲自前往领事馆造访。

酒井真称得上是个老狐狸,见到郑廷贵,一脸的堆笑,指着案头的公文说,又有大批来自本土的拓民,即将到达,他忙得焦头烂额。

郑廷贵脸冷落着:“你不会忙得连跟我说话的工夫都没有吧?”

酒井:“哪里,哪里,郑先生,你我是老朋友,我想你能理解我,拓民们背井离乡,我若安置不好,首先,上级会责备我工作不力,另外,同为本土国民,我良心上过意不去啊!”

郑廷贵知道酒井是个热心的人,做事非常认真,他口气缓和下来说:

“我真纳闷,你不总说你们日本强大无比,富得流油,那拓民咋一批接着一批来我们这疙瘩啊?说句不中听话,这……这不是跟我们抢食吃吗!”

酒井:“不,你说得不对,你们满洲闲置的土地太多了,我们来这儿开发,是想帮助你们建立一个新满洲,是为你们做贡献,你们应当感谢我们。”

郑廷贵也是个认死理的人,虽说已被酒井这个日本朋友洗脑了,但在个别问题,他还是自有主见:“这会说,不如会听的,我们土地闲置,放在哪儿,不吃草不吃料的,用得着你们来开发呀?要我看啊,还是你们国家地方小,养活不了那么多人,才往我们这儿倒腾,是这个理吧?”

酒井还欲说什么。

郑廷贵手里的烟袋摇晃一下说:“算了,咱哥俩儿掰扯这个没有用,说正事吧,我今个儿来……”

酒井打断郑廷贵的话,笑着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马万川让你来的吧?”

郑廷贵:“这话你又没说对,我那老亲家,你也不是不知道,万事不求人,可是,凭我们两家的交情,他不出面,我不能不出这个头啊,你说是吧?”

酒井:“你说得有道理,可这事儿……”

郑廷贵自恃与酒井关系不一般,话得也挺干脆:“咱们别绕弯子,你说咋办吧!不过,马明满虽说做错了事,话说回来,这一个巴掌拍不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们别太难为我的老亲家了。”

酒井冷笑着:“此事最终如何处理,不取决于我们,而是要看马万川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