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抗英战争(第3/6页)

意想不到的是,此战成就了璞鼎查的名声。宰相雅尔·穆罕默德在给奥克兰勋爵的信中写道:“虽然璞鼎查中尉没有立即宣布自己的身份——在政府中没有自己的官职——可是,他的勇气与决心从没有松懈过。他亲临岩石崩裂的城缺口处,在敌人每次冲杀时都在现场,在勇敢的大道上从来没有裹足不前……因此,波斯人再三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把璞鼎查中尉从赫拉特遣返。”英国媒体大肆宣扬,将璞鼎查称为“赫拉特的英雄”。

另一边,阿富汗的危机正在逼近。与多斯特·穆罕默德的谈判无法取得进展,舒佳又一次被当作政治傀儡推向了阿富汗。1838年5月,英国在拉合尔与舒佳、锡克人签订三方协议:舒佳承诺放弃对锡克人土地的一切要求,锡克人答应帮舒佳夺回阿富汗王位,英国人则表示,英国政府成为该条约的一方,“这就好比是牛奶中加上了糖”。英国人承诺,将为锡克人和舒佳提供金钱和军官。但是,锡克人不久改变了立场,不愿看到舒佳统一阿富汗,更不愿看到英国势力的扩张。锡克人最后时刻拒绝出兵,甚至拒绝英国人过境。1838年10月1日,英属印度总督奥克兰勋爵签署《西姆拉宣言》,陈述了英国介入阿富汗的若干理由。该宣言称,为了确保印度的福祉,为了保证印度北部的安全,英国必须在印度西部边境有一个可靠的盟友。所以,英国要支持舒佳重夺阿富汗王位。英国征服阿富汗的第一次尝试,就这样开始了。

由于锡克人拒绝英军横穿旁遮普,英国远征军的行进路线是朝西南方开进,通过巴哈法尔普尔和信德,直插印度河,顺河而下,在布库尔渡过印度河;从印度河起,行军路线转向西北,至锡卡尔普尔,经过博朗山口到达基达,然后从这里越过霍贾克山口,到达坎大哈。这条路线,跟上次舒佳复辟未遂时出兵的路线大致相同。

远征军中,英国殖民军有1.7万多人(80%为印度土兵,英国军官和士官约占20%),是主力军,由孟买的英军司令约翰·克安尼爵士指挥。随军的商贩、仆人、后勤人员多达3.8万人。彼时英国人回忆:

(英属)印度军队的供应系统来自一个庞大的、由许多商铺组成的流动城市,这些商铺都是靠人背马驮地跟着军队……各团的商人和经纪人给士兵们提供主食;在市集上修理鞋子和各种装备。许多必需品,不管合法与不合法,除了作战物资和装备以外,都可以从跟随军队的小商小贩那里买到……那些管理店铺、安置帐篷等的大量随营人员,使卫生问题难以控制。所以,当霍乱一来,就席卷了所有营地。

舒佳的雇佣军有6000人,包括临时征集的6个步兵营、2个非正规骑兵团和一支马驮炮兵队,人员组成包括廓尔喀人、印度人和旁遮普的穆斯林,由英国军官指挥。1839年4月,从印度开来的远征大军经长途跋涉到达基达,而后越过霍贾克山口侵入阿富汗西南部。阿富汗巴拉克扎伊王朝的军队只有1.5万人,装备落后,无力抵挡英军进攻。即便如此,俾路支人、卡卡耳人和阿查克查伊人等部族还是展开了游击袭扰,造成了英军的供应困难和牲畜损失。一路上,动辄几十公里的岩石和砂石磨破了英军运输牲口的蹄子,弄得皮烂肉绽;稀疏的草地和被沿途倒毙的骆驼给污染的水,引起了许多疾病,炮队驮马和骆驼伤亡严重。但英军一路势如破竹,很快占领坎大哈,进逼喀布尔。在艾哈迈德陵墓旁的清真寺里,舒佳加冕为阿富汗国王。

7月21日,英军进军加兹尼,爆发了激烈战斗。由于驮马损失和对前景估计乐观,英军将大部分火炮留在了坎大哈,轻装前进。等到抵达加兹尼,英军才发现加兹尼城墙高达70尺,且有很深的护城河环绕,如无火炮,难以攻克。由于供应已经匮乏,必须保护补给线,克安尼爵士拒绝了绕过加兹尼、直取喀布尔的建议,下令攻城。

有当地被收买的阿富汗奸细提供了一条宝贵的情报——虽然加兹尼大多数城门已经被堵塞,但通往喀布尔方向的城门依然敞开,据说是留作城内守军的出击口。孟加拉工程兵亨利·杜伦德中尉奉命带领爆破队去炸开这座城门。英国的资料如此叙述:

晨星高挂在苍穹,拂晓前的第一道红光正透出地平线,这时爆破队就踏上了他们的征途。他们在万籁俱寂中,由工程兵杜伦德率领着,推进到工事的一百五十码之内,突然城墙上问起口令。一声枪响,一声大叫,说明爆破队被发现了。守军立即进入警戒状态;他们的火枪手从防卫物后面飞快地射击,而一道道蓝光突然发自城垛顶端,把通往城门的过道照得雪亮。虽然,只要从横在桥边,离桥仅有手枪射程二分之一距离的低矮的外部堡垒发出一阵扫射,就会把工程兵和他们的人员全部消灭掉,但是,说来奇怪,城垛的每一个口子都在射击,而他们过桥时却并未被那个低矮堡垒中射出的哪怕一粒子弹射中。工程兵皮特和十三团的一小队人守在这个堡垒的出击口,准备击退剑手的任何突击。没有受到那个低矮堡垒的一剑击,一粒子弹,城垛的密集火力也没有使一个人员遭到伤亡,杜伦德终于到达城门口。在放下装有引线头的第一袋炸药之后,人们一个接一个地紧擦着城墙角边,排成单行上来,放下他们的炸药,然后有如来时一样向后撤退。这一切都是在工程兵麦克里奥德亲眼看着和照管之下进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