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探病(第3/4页)

“胡闹,全都给脱了盔甲,进屋背文章。今天学习罗子(罗素)三篇,不背得一字不差,不准睡觉!”张潜被气得脸都黑了,怒喝了一声,用力摔上了窗子。

虽然骆怀祖昨夜有些话说得难听,但一点儿都没说错。自家这两个师弟,都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在官场上和其他方面,真的不怎么灵光。

转头看看自己,张潜也只有摇头苦笑。两位师弟对政治不怎么灵光,自己其实也一样。最近日子过得一帆风顺,是因为自己活动范围,完全限制在了军器监,没牵扯进任何复杂的事情当中。而一旦牵扯进去,就变成了没头苍蝇。

就像这次,自己原本以为,痛打了惠岸和尚,再摆出一副不好惹的姿态,就可以吓住那些试图伸向花露水产业的黑手。却根本没想到,慧岸和尚身后,站的不是某个达官显贵,而是整整一个放贷集团!

自己更没想到,或者是因为最近日子过得太顺而忽略了一个事实,应天神龙皇帝李显当政时期,威望严重不足,根本压制不住下面各方势力的蠢蠢欲动。

假如眼下在台上的是李隆基,或者李世民这样的雄主,恐怕借一百二十个胆子,和尚们也不敢登门勒索官员,更何况是当街去刺杀这种事情!而郭怒再被惯坏了,遇到委屈,也会指望官府出面主持公道,而不是自己组织人马去血债血偿。

“师兄,我们来了!我们知道错了,请师兄责罚!”进了屋子后,见张潜眼睛一直盯着窗口,嘴里迟迟没有发出教训的声音,郭怒和任琮都愈发感觉忐忑,赶紧低着头,小声求饶。

“算了,我只是怕你们再出事儿!”张潜没有回头,抬起右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低声吩咐,“最近除了军器监之外,你们哪都不准去。每次外出,都必须乘坐马车,并且带足了家丁!”

眼下既不是寻常意义上的乱世,又距离盛世差得很远。张潜自己也想不明白,到底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应对。因此,沉吟再三,只能低声叮嘱:“什么事情,咱们三个商量着来,谁都别擅自作主张。我虽然懂得也不多,却终究是你们的大师兄。”

“大师兄,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大师兄,我们不是不跟你商量,是见你病着,不想让你耗神!”

只要能不遭受哲学的“折磨”,郭怒和任琮两人就心满意足,因此,回答得那叫一个争先恐后。

“那去各自去休息吧,我也累了!”张潜叹了口气,心烦意乱地挥手。

昨天折腾了大半宿,又因为伤口撕裂淌了不少血,他真的有些精疲力竭了。然而,还没等郭怒和任琮两个答应,管家任全却顶着一头热气腾腾的汗雾跑了进来,“庄主,御,御史大夫来探望您。他,他的随从通报说他叫窦怀贞,这是他的名帖。”

“窦怀贞?”张潜愣了愣,眼前迅速闪过一个五十多岁老帅哥形象。

虽然跟这位御史大夫素无往来,但是,在军器监中,张潜可是没少听闻有关此人的八卦。据说,此人的曾曾祖父,是太穆皇后的父亲。而其祖父,则是太宗皇帝的小表弟。他父亲窦德玄,也非常厉害,做过高宗皇帝的宰相,以学问高深,令许敬宗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过,到了窦怀贞自己,出名就不是靠家世和学问了,而是今年年初,他娶了皇后的乳娘做续弦,进而被皇后赏识,提拔到了御史大夫这一从三品高位。

因为大致还记得历史上唐中宗皇帝是怎么死的,所以,张潜对于沾上“韦后”俩字的人,都向来敬而远之。而窦怀贞作为宰相之子,大概也看不上张潜这种靠一两件奇技淫巧之物登上高位的“幸进”之辈。双方属于天然彼此产生不出好感型,所以平素根本没有任何往来。

“大师兄,这个窦怀贞,名声可不怎么样,要不,我替你出去告诉他,你昏迷不醒?”不光是张潜一个人觉得窦怀贞势利,郭怒也瞧不起这种出卖色相的家伙,犹豫了一下,主动请缨。

“还是见一见吧,他毕竟是来主动探病的。”任琮倒是一贯的厚道,立刻小心翼翼地反驳,“如果大师兄闭门不见,反而给人感觉小气。”

“大师兄平素跟他不熟,他来探病,未必安着什么好心!”郭怒横了任琮一眼,低声争辩。

“前来探病的,不会只是他一个。大师兄总不能谁都不见。”任琮摇摇头,闷声闷气地反驳。“也不能保证,其他人全是好心。”

说罢,二人又都觉得自己的主意未必妥当,双双抬起头,望着张潜,等待无所不能的大师兄作出决定。

而张潜,却斟酌再三,才摇头而笑,“见,为什么不见。三师弟,你替我去迎接窦大夫,说我昨天流血过多,现在已经爬不起来了。请他宽恕则个,到卧房里探望。二师弟,你让人帮我准备冷水,姜黄等物,打扮一下。今天无论见到谁,都必须让他们知道,我被伤得很惨,没一两个月,根本下不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