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暗流祸伏(第2/3页)

李常松微笑道:“陛下先失潼关,又失长安,再失关中,本已深受打击,仓惶出逃途中若再失宰相,最后失去心爱的女人,那时的陛下,心中将是何等绝望,在不在位置上,已不重要了,太子自有下一步。”

陈玄礼吃惊地站起身,沉声道:“所以,太子殿下对天子早有谋算?”

李常松冷冷道:“太子已当了快二十年的太子了,这二十年里,太子过着怎样战战兢兢的日子,陈大将军难道不清楚?换了是你,你不急吗?此计是太子殿下和东宫诸多谋臣合议而定,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陈玄礼失落地坐了回去,垂头沉默许久,黯然道:“我愿为太子效力,但我还是那句话,绝不可伤害天子,否则我必倒戈而向。”

李常松笑得很灿烂,连那股子天生阴森的面相都明朗了许多。

“那是自然,太子只是想坐上那个位置而已,怎敢做出弑君弑父的大逆之举。”

……

天子行营的另一座豪奢的营帐里,杨贵妃静静地端坐铜镜前,痴痴地盯着自己绝色的脸庞,保持这个姿势坐了很久,连宫女轻唤都没听到。

宫女是杨贵妃的姐姐韩国夫人送来侍候她的,跟随杨贵妃多年了,杨家姐妹皆知杨贵妃颇有乡土之思,所以这位宫女也是来自蜀地,跟杨贵妃是同乡。

杨贵妃自幼飘零,唯独对蜀地颇有感情,她短暂一生里最快乐的时光便是在蜀州,那时她的父亲不过是蜀州刺史府的一名司户,她的整个童年没有一丝阴霾,在父亲的陪伴下,童年时的杨贵妃过着无忧无虑的快乐日子,直到父亲去世。

快乐无忧的时光,随着父亲的去世戛然而止,从此天涯飘零,寄人篱下。

蜀州对杨贵妃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那是她人生中唯一的一方净土。

所以她才会对顾青如此亲切,浓浓的乡土情结里,夹杂着对亲情求而不得的遗憾。

宫女名叫乐儿,看起来颇为老实,做事勤快,嘴也严实,能在后宫如此复杂险恶的环境里生存下来,显然她并不如外表显露出来的那么老实,终归是有几分本事的。

乐儿操着浓浓蜀州口音的官话轻唤杨贵妃。

杨贵妃终于回过神,平静地看着她。

乐儿垂头低声道:“陛下宣召娘娘去行营共膳……”

杨贵妃摇摇头,道:“你去回禀一声,就说我旅途疲劳,已经睡下了,请陛下恕罪。”

乐儿没应声,迟疑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杨贵妃不耐烦地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乐儿垂头小心地道:“贵妃娘娘,您这几个月拒绝陛下多次了,再这么下去,奴婢担心陛下会对娘娘不满,您还是……”

杨贵妃淡淡地道:“本宫做什么决定,需要你来教我么?”

乐儿立马跪下,颤声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为娘娘着想……”

杨贵妃黯然叹道:“人心品性皆臣服于权势,我不怪你。”

二人正说着,忽然外面有宫女来报,杨国忠在营帐外求见。

杨贵妃点头宣召。

杨国忠匆匆入内,朝杨贵妃行礼。

今日的杨国忠气色很不正常,脸色有些苍白,神情惶急惊恐,似乎看到了天大的祸事一般,站在杨贵妃面前身子仍止不住地发抖。

杨贵妃好奇道:“兄长今日怎么了?何事如此恐惧?”

杨国忠沉默片刻,忽然扑通一声跪在杨贵妃面前,咧嘴大哭道:“臣求娘娘救我!”

杨贵妃吃了一惊,急忙起身道:“出了什么事?”

杨国忠脸色苍白,颤声道:“臣自随圣驾出长安以来,一直战战兢兢侍奉陛下和娘娘,不敢稍有懈怠,然而这几日臣发现军中将士流言四起,许多将士对天家对咱们杨家似有怨恚不满之意,臣不知何故,定是有人暗中挑唆离间,直到昨日,臣发现将士们的不满越来越明显,御史大夫魏方进暗中打听了消息,据说军中将士已有哗变之兆……”

杨贵妃惊道:“哗变?这……本宫亦拿不了主意,你速与陛下禀奏呀。”

杨国忠摇头泣道:“臣不敢说,陛下自出京巡幸以来,对臣颇为冷淡,想是臣当初建议潼关换将而致失守,陛下已对我起了杀心,臣若直言禁军欲哗变,臣恐陛下为安抚禁军,主动将我斩了以安军心……如今唯一能救臣性命者,唯贵妃娘娘也。”

杨贵妃只是女流之辈,哪里经历过如此惊心动魄的大风浪,闻言顿时也急了,眼泪止不住地流下,凄然道:“没想到我杨家富贵一门,今日却大难临头矣。”

杨国忠此时完全没了宰相的仪态和威风,跪在杨贵妃面前哀哀求道:“求娘娘在陛下面前为臣开脱,你我同宗同源,自家亲兄妹,娘娘不可见死不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