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6/21页)

“那么只有阴小了。”丛林还在继续思索,说,“难道是阴小石大?”

这一下丛林才忽然明白过来,撩过长腿,踢了高志强一脚,笑骂道:“你坏你坏你坏!”高志强躲着丛林的腿脚,说:“我先说了的,不让你猜嘛,你偏要猜。”丛林说:“谁知道你堂堂市委书记也这么歪?”高志强说:“市委书记就不食人间烟火,就要时刻板着面孔?”丛林说:“谁叫你板着面孔?你看你上午说什么为女性的两个半球干杯,晚上又说了一个这么下流的谜语。”高志强笑道:“上午那是国际玩笑,晚上这是国内玩笑。”丛林说:“你真是联合国级的高级流氓。”高志强说:“你们女人是喜欢高级流氓,还是低级流氓?”

开了一会儿玩笑,又说了些闲话,头上圆月不觉已上中天,但两人依然没有去意。丛林说:“多好的月亮,今晚我们就不回去了吧?”高志强说:“我们两个同时失踪,洞口镇还不要被谭书记他们翻个底朝天?”丛林说:“集体下乡真是没劲,下回我们单独行动怎么样?”高志强说:“好哇,我赴约。”丛林说:“到时反悔是小狗。”高志强说:“小狗就小狗。”

这时丛林的手触到了一块小石子,她就抓起来,扔了出去。水潭里立即啵地一声响,水中那宁静的月亮,就像摔到地上的镜子一样破碎了。好一阵过后,那月才又破镜重圆,静静地浸在水底。

丛林被水中的动静所感染,对高志强说:“现代人都弱智了,如果是古人,这样的良辰美景,早已文思泉涌,诗兴大发了。”高志强说:“你有诗兴,也可以做一首诗嘛,我作你的第一听众。”丛林说:“我哪里会做诗,如果唱个歌还差不多,可惜又没有音乐。”高志强说:“要什么音乐,大自然的天籁为你伴奏。”丛林说:“那我就唱苏东坡的《水调歌头》吧,这首歌首唱是多年前的邓丽君,但直到近两年才被王菲唱火。”

高志强点点头,表示他在认真听着。丛林于是望着水中月亮,深情而又略含忧郁地唱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

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

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丛林清丽的歌声似乎有一种磁性,悄悄吸咐着高志强的感觉。丛林已经唱完好一阵了,他还微合着双眼,没有从那份感觉里回过来,总觉得丛林的声音还在夜空中幽幽地缥缈着。

沉静了一会儿,高志强才掉头望望身旁的丛林,轻声说:“丛林你唱得真好。”丛林说:“不是我唱得好,是苏东坡的词好。”高志强说:“夏夜的月,东坡的词,丛林的歌,世上还有比这更美妙的组合么?”

丛林抬头望着月色下迷蒙的山影,缓缓说道:“虽然《水调歌头》是苏东坡写给他弟弟苏子由的,但多年前我第一次读到这首词,就认定苏东坡这是专门为我们女人写的,词里的每一个字词,每一节韵律,都浸泡着女人的心情。后来我特意查了一下苏东坡年表,他创作这首词的时候已经41岁,和你现在的年龄差不多。”

丛林望一眼高志强,说:“这个年龄可是最有魅力,最吸引女人,也最解女人风情的年龄,所以苏东坡写了这首词,惹得一千多年来的知识女性都为之动容。”

丛林还说:“女人这一辈子如果能做上苏东坡的情人,那该多幸运。”

“你现在就可以给他打个电话呀,看他同不同意。”高志强被丛林说得笑起来,说:“不过你别忘了,苏东坡不仅为女人写过《水调歌头》,也为男人写过《念奴娇》。”丛林说:“是那首尽人皆知的赤壁怀古吧?”接着提提嗓门,朗声诵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高志强说:“我看你对苏东坡挺偏爱的。”丛林说:“《念奴娇》还有苏东坡的前后赤壁赋,已是他被贬黄州时所作,其时这位可爱的大诗人已经44岁,为小人所诬,受尽了苦难,所以他心中少了柔情,却多了悲壮。”高志强笑道:“看来我们这些须眉男子也可以找苏东坡做情人了。”丛林说:“其实苏东坡是中国文人共同的伊妹儿,你只要进入苏东坡,就肯定有人在等着你了,要跟你对话,跟你交流。”高志强说:“是呀,因为有了苏东坡,做一个中国人,确切说做一个有文化的中国人才显得那么值得。”

两人将苏东坡讨论了好久,为这样的月夜有苏东坡作伴而兴奋不已。这时丛林又突发奇想,说要到水里去游一会儿。高志强担心地说:“山里气温可比外面低,你敢如此造次,不是头脑发热吧?”丛林说:“我已经是苏东坡的情人了,你想我头脑还不发热?而且不仅头脑发热,全身都有些发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