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七星北斗(第2/3页)

谢燕鸿拍了拍胸口,给自己壮胆:“子不语怪力乱神......”

长宁谨慎地前行,谢燕鸿跟着,每走几步,长宁就在树干上用石片划下痕迹,当他们走了一会儿之后,发现身边的树干上,却已早有划痕。

谢燕鸿汗毛倒竖,倒吸一口凉气,连忙用空着的那只手抓住长宁的手臂。他环顾四周,只觉得树林里黑幢幢的,连一丝风都没有,鸟叫虫鸣也销声匿迹,天上阴云密布,似乎随时都会下起雨来,平添几许阴森吓人。

长宁将长刀从背上卸下,手握刀柄,未出鞘的刀刃斜点在身侧的地上。两人目光所及之处的树上,都有划痕。他嘴唇翕动,正在数数:“一、二、三......七,有七棵树。”

谢燕鸿紧张问道:“七棵树,七棵树怎么了?”

长宁的目光反复流连在这七棵树上,喃喃道:“这是阵法。”

谢燕鸿精神一振,只要不是些怪力乱神的事儿,他可就不怕了。谢韬是一代名将,他的收藏中,自然有不少兵书,谢燕鸿很喜欢看,基本一一览遍。前朝猛将独孤信是阵法术数的行家,谢韬与独孤信交战不下数十次,所以,阵法虽非谢韬所长,但他却很爱研究,谢燕鸿也读了不少。

他跟随长宁的目光看了看那几棵树,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七......这是七星北斗!”

这几棵树,与天上的北斗七星位置相符,七个星位相互连接,互为援引,将入阵之人困在其中,若不能找准生门,便不能脱身。

谢燕鸿绞尽脑汁,想着从前看过的内容:“七星北斗,若要破阵,就要......”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立北斗,破天权。”

长宁看了谢燕鸿一眼,谢燕鸿忙恼道:“怎么,我还不能有些见识吗?”

说来简单,在行军打仗中,阵法变幻无穷,要找准位置,应对变化,并非一句话那么简单。但好在这只是一个树林,树林里的树都是固定不动的,位置很容易找。

两人立定在其中一棵树前,望向几步之外斜前方的另外一棵树。

“就那棵是吗?”谢燕鸿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就那棵。”长宁说着,双手握紧长刀刀柄,力沉于臂,低喝一声,手臂抡圆,将长刀挥掷出去,正中天权位的那一棵树,一根树枝应声而断,随长刀一起,轰然落地。

就在这一瞬间,谢燕鸿发现了变化。

风好像一下子又流动了起来,明明天色还是阴沉的,林子里却平白亮了不少,能听见鸟叫虫鸣。远处的树和树之间,忽然有个灰色的身影一闪而过,长宁反应极快,仿佛早已有准备一样,将捏在手中的薄薄石片猛地掷出——

没有打中,石片嵌入了树干中,给他们布下阵法的人却已消失无踪。

长宁欲追,谢燕鸿却拽住他,说道:“别追了,敌在明我在暗,钱财身外物,给他就是,身上的碎银还足够。”

他们离魏州只剩下大约十五日的路程,碎银节省着用,足够了。

遭此变故,谢燕鸿赶路更加心急了。因为长时间骑马,他大腿内侧的伤口本已结痂又破开,疼得他龇牙咧嘴。晚间休息时,他躲起来,鬼鬼祟祟地脱下裤子,自己看了看,大腿内侧的嫩肉已经没一块是好的了。

他穿好裤子,两条腿都不敢弯,直得好像两根筷子,一瘸一拐地挪到长宁旁边,别别扭扭地问道:“有没有伤药?”

长宁扔给他一个小瓶子,谢燕鸿又一瘸一拐地躲到树后,脱了裤子,叉开腿,想要自己上药。谁曾想,那伤药倒在伤口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火光昏暗,姿势又别扭,浪费的倒比抹上的多。

“涂好了没?”

长宁的声音突然在树后响起,吓得谢燕鸿差点把药瓶打翻。

他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涂、涂好了。”

长宁的声音好似古井无波:“伤口日日摩擦,如果不好好涂药,小心发炎流脓,到时候就回天乏术了。”

谢燕鸿被他吓得不轻,低头看看,这伤口离那要紧的地方那么近,如果真的不好了,会不会连那里也不好了?

“要、要不......”谢燕鸿犹豫着说道,“你帮我涂一下?”

等谢燕鸿觉得不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烧得正旺的火堆旁边了,火光映得人的皮肤都是红的。他的伤处在大腿内侧,要涂药就必须褪下裤子,岔开腿来。

长宁拿着药瓶,半跪在谢燕鸿身前,说道:“张开腿。”

谢燕鸿的脸“腾”一下红了,把褪下来的裤子扯过来,遮掩在两腿中间,撇开头,张开腿将伤处露出来。他养尊处优地过了十几年,即便赶路了这些天,腿上也是细皮嫩肉的,大腿上不见光,更是白,更显得伤处红肿狰狞。

长宁低着头,拔开药瓶的塞子。他背对着火堆,眉眼低垂,让人看不清楚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