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3页)

奶奶则疼孙子心切,上前一把抱住何似飞,隔着衣服摸摸他的胳膊和背,心疼道:“似飞又瘦了。”

一直想要尽力减少自己存在感的陈竹听到这话,当即深深反省起来——似飞少爷又瘦了吗?一定是他做饭没做好,都怪他。

等奶奶调整好情绪后,何似飞才得空看向陈云尚。

不用想,这一切肯定是陈云尚做的。高成安前几日还跟他说他这里没有给家里送信的法子,得等到家里托熟人带信过来,才能顺道再让这人带信回去。

既然高成安无法通风报信,那么就只剩下了陈云尚。

被何似飞这么看着,陈云尚仿佛又回到端午节那天晚上,小院里同样有很多人,何似飞同样是用这种冷淡的目光看着他。

那日的羞耻仿佛再一次加之于身,陈云尚只感觉心脏‘嗵嗵嗵’直跳,热血涌上脖颈、脑袋,不过须臾功夫,方才还气急败坏的陈云尚便涨红了脸,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心虚。

何一年爷爷毕竟在洪水前是当过一大家子‘一家之主’的男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初来第一个说话最为合适。

“成安,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此刻,他已经没把高成安再叫成安少爷了。

高成安之前还在担心何似飞以为这一切都是他搞的,正酝酿着怎么解释,陡然听到问话,只能垂着头把何似飞买陈竹的经过讲了一遍。

这下,就算是刚才扬言要打断陈竹腿的男人都愣在原地。

片刻后,他关上院门,直愣愣杵在陈云尚面前,不敢置信的问:“陈少爷,这、这是真的吗?您要带我家陈竹去青楼?”

庄稼汉是穷、是憨、是没文化、是喜欢用打孩子来彰显自己在家里的权威,但同时,他们也少了很多花花肠子。

这种人把青楼视作洪水猛兽。

一听到陈云尚要带自家孩子去那种地方,在院子里一直一言不发的陌生女人嚎啕大哭。她缩在院子的最角落,和陈竹一样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此刻却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高成安尴尬解释:“但自打到县城以来,陈竹一直也很照顾似飞表弟,最后似飞表弟才把陈竹买了下来。”

陈云尚的不做声,已经在另一方面佐证了高成安没说假话。

陈竹爹敢去质问陈云尚那么一句已经是鼓起了所有勇气,他到底畏惧陈云尚的背景,陈家可是有一位里正大人的。他们庄稼汉都很怕当官的,不敢惹,更不敢得罪,只能打落了牙齿和着血往肚子里吞。

他甚至不敢再多替陈竹在陈云尚面前讨个小小公道。

何一年用一种欣慰又赞赏的目光看了何似飞一眼,先不管他家似飞是哪儿来的钱,总之,要是他们家有哥儿或者女孩被带去青楼,他定然也是心如刀割。似飞能在小小年纪就救下陈竹,必须得夸赞一番。

只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何一年继续说:“既然如此,事情已经算了结了。为何陈竹爹娘收到陈少爷的信,说我家似飞带了陈竹离开?我们一路给陈竹爹娘解释,说似飞十二岁,还不懂男女之事,其中定然有误会,但他们不依不饶,只能两家人一起来了县城。还请成安与陈少爷莫怪。”

陈竹这会儿才理清了逻辑,原来是端午节后何似飞少爷带他离开小院,陈云尚少爷就给家里写了一封信,他爹娘不知原委,去上河村找了似飞少爷的爷爷奶奶闹事,最后折腾到两家人都跑来了县城。

陈竹想不明白——陈云尚他怎么能断章取义的折腾两家人?!

何似飞倒是明白陈云尚所想,当时他买了陈竹走人,陈云尚觉得丢了大面子,内心气不过。他深知何似飞还没启蒙,是个泥腿子,泥腿子不能收小厮,会惹人非议。

但县城里没人认识何似飞,陈云尚给别人说这件事,也传不到何似飞耳朵里,没意思。

为了把事情闹大,为了让何似飞也丢面子,他才给远在村子里的陈竹爹娘写信——庄家户的孩子把你家哥儿从我身边带走了。

这样陈竹爹娘哪里肯依?

自然要去找何家人闹事。

何似飞觉得当时陈云尚肯定想的不只这些——陈云尚深知一个十二岁少年带着十五岁的哥儿留在县城不容易,他觉得何似飞迟早要带着陈竹返乡。

等何似飞返乡,面对的就是暴跳如雷的陈竹爹娘与被折腾了一番的何家爷爷奶奶。

只要何似飞不痛快,那陈云尚就痛快了。

只是,陈云尚怎么都没想到,何似飞居然一举成名,过五关斩六将的成了连中三元余老的弟子!

但信已经寄出去,一时半会儿他也找不到人给自己寄第二封。

再加上何似飞短时间是不回村子里了,那边人闹腾半天,最后两家只能一商量,一起去县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