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第2/3页)

林载川又从楼下酒柜里打开一瓶不知道价值多少钱的白酒,从被子里轻轻拿出信宿的右手,垫上酒精棉,给他进行物理降温。

信宿的身体有一种很病态的清瘦,握上去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就能摸到骨头,他的手腕被林载川单手握着,看起来有一种细伶伶的脆弱。

信宿意识还不太清醒,没有认出身边的人是谁,隐隐约约只感觉到有人在超过正常距离的触碰他,他一下抽回了手臂,用一种非常厌恶的声音冷冷道:“滚开,别碰我。”

林载川抬起眼,看到他眉眼间的冰冷不耐烦,顿了顿,轻声开口道:“我是林载川。”

“………”听到林载川的声音,信宿周围那道自我保护到近乎尖锐的屏障就碎了似的,他勉强睁开眼睛,长睫微微颤动,整个眼角因为高烧都是泛红的。

“林队……?你怎么来了?”

信宿声音迟疑沙哑,他的反应难得有些迟钝,一双水汽朦胧的眼睛茫然望着天花板,“……我又睡过头了吗?”

林载川道:“你发烧了。”

信宿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什么,浑身都不舒服,好像真的发烧了。

他带着鼻音“嗯”了一声,慢吞吞说:“那临时跟领导临时请个病假。”

林载川伸手将他湿润的发丝拢到额后,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他低声道:“昨天下午还到市局上班,我以为你真的没事了。”

“怎么会突然又发烧?”

信宿心虚抿抿唇,沉默两秒钟,老实交代:“晚上回家洗澡了。”

林载川:“………”

他叹了口气,问:“伤口碰水了吗?”

信宿有气无力道:“没有,我包着脑袋洗的。”

“你烧的很厉害,要再带你去医院看看吗。”

信宿抗拒道:“不去。”

林载川知道他不太喜欢医院,“那等一下起来吃点东西,把退烧药和消炎药喝了。”

信宿恹恹地点了一下头,又无精打采缩回被窝里,脸颊浮着一层虚弱的绯红色,看着竟然有点可怜。

林载川轻声问他,“冷吗?”

信宿小声道:“不冷。”

没过多久,信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回去,他对林载川几乎没有任何防备,被怎么摆弄都没醒。

林载川坐在床边,解开他脑袋上层层叠叠的纱布,给伤口重新上药。

那看起来是很长的一道伤口,明显有缝针的痕迹,在白皙皮肤上交错凸起的两道线痕。

那仿佛是烙印在无暇美玉上的狰狞裂痕,于是看起来更加让人触目惊心。

林载川盯着他的伤口看了许久,然后轻轻闭了闭眼睛,眉间透出某种难以克制的隐痛。

林载川去厨房给信宿做了早餐,因为信宿生病就做了口味清淡的,一碗虾仁蒸蛋,还有一碗海鲜菌菇汤。

他把信宿喊了起来:“起来吃点东西。”

信宿一脸不情愿地离开被窝,头重脚轻地坐起来,整个人都软绵绵没力气。

要不是鼻腔还残留了一丝丝嗅觉功能,闻到了林载川端过来的鲜香味道,他根本都爬不起来。

信宿这会儿味觉丧失的差不多了,勉勉强强能吃出一点点鲜甜,填补他的食欲空白。

吃完饭半小时,他又老老实实捏着鼻子把退烧药喝了,不然林载川可能会直接提着他去医院。

林载川坐在床边,好像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信宿躺回床上,一双眼睛望着他,声音微弱气息不足问:“你不回队里吗?”

现在刑侦队里的事应该不少。

林载川道:“下午回去。”

信宿大概不会想让别人过来照顾,他还发着高烧,林载川不敢也不想留他一个人在家里。

“那几个人昨天交代什么了吗?不过也无所谓了,能盯上你车子的,除了沙蝎我想不到别人了,”信宿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淡,“上次你在他们行动前处理了刑昭,拔了一颗钉子出来,那些人恐怕早就想置你于死地了。”

林载川跟沙蝎积怨已久,更别说现在还有一个楚昌黎,以信宿对宣重的了解,他对林载川恐怕已经是欲杀之而后快。

林载川没说什么,只是道:“睡一觉吧。等睡醒就退烧了。”

信宿本来就没什么精神,吃了退烧药脑袋更加浑浑噩噩,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他又睡了两个多小时,捂在被窝里出了很多汗,床单和被褥都浸湿了,浑身黏糊糊的,躺着很不舒服。

信宿生生被热醒了,他本来就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醒了就开始提出要求,对着门外说,“林载川,我要洗澡。”

林载川听见他的动静很快走了进来,手心轻轻放在他的额头上。

信宿的体温明显降下去了很多,没有早上那么烫了。

信宿见他无动于衷,又重复了一遍:“我要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