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第2/3页)

他看起来太瘦了,背后的一双蝴蝶骨凸起的形状几乎尖锐。

信宿晚上本来就没有吃东西,几乎就是在干呕,吐到最后,连苦水都吐不出来,胃部剧烈痉挛着,泛起难以控制的恶心。

闭上眼睛,他看到很多浓稠的血,手上、身上、地板上,四面八方,到处都是血。

“呕——”

信宿猛然弯下腰,喉间一阵剧痛,吐出来的酸涩胃液掺了几缕血丝,连带鼻腔一线都刺痛起来。

“咳咳……!”

他已经完全站不住,脱力跪到地上,膝盖骨“砰”一声闷响,他浑身轻微发抖,无意识抬起手擦掉唇边的水迹,瞳孔几乎是涣散的。

有人听到声音,壮着胆子在外面敲了敲门:“阎王,您没事吧?”

信宿眼前天旋地转,耳边回荡着轻微的耳鸣声,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那人没得到回应,担心他在里面出了什么事,打开门走了进来,浴室的门从外推开了一条缝隙——

信宿脑袋一偏,随手抓了一瓶沐浴露扔了过去,哑声骂道:“滚!”

玻璃瓶瞬间在地板上四分五裂,一声清脆裂响。

那条缝隙瞬间合上了。

许久,信宿扶着门框慢慢站起来,刚洗完澡就浑身冷汗涔涔,他一步一步走到卧室,拿起一条浴巾披在身上。

他这时的脸色看起来简直就像一具没有生机的尸体,他一动不动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过了没多久,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信宿睁开眼,拿过手机,看到来电人是载川。

他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语气放的很平静:“载川。”

林载川“嗯”了一声,问他:“晚上还回家吗?”

“……不回去了。”信宿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哑,即便信宿已经努力控制,他的情绪还是显而易见的不好。

林载川那边静了静,片刻后轻声问他:“怎么了?”

信宿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说道:“载川,我可能……”

我可能……不能在你身边太久了。

我可能没有办法跟你走到最后了。

林载川那边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以及衣物摩擦的簌簌声响,他问:“你现在在哪里?”

信宿:“我……”

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林载川又问一遍:“你在哪里?”

他轻声道:“信宿,我去接你回家。”

信宿已经很累了,连抬起手指都觉得费力气,可是他也很想见到林载川,很想很想。

在沉默三四秒钟后,他说了一个地址。

林载川说:“等我二十分钟,好吗?”

信宿低低地“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他动作缓慢地从床上坐起来,走到衣柜前拿出一套衣服换上,准备出门的时候,信宿稍微顿了顿,折返回去,从抽屉里拿出一瓶没有开封的男士香水,点在两只手腕上。

信宿跟林载川说的地址是附近的一家四星酒店,他收拾好自己,徒步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看到林载川的车刚好从远处开过来。

林载川打开车门下车,走到信宿身边,这人大冬天连一件厚外套都没穿,保暖秋衣外面套了一件雪白毛衣,就这么站在马路旁边,脸色苍白的像鬼一样。

林载川把手里的羽绒服外套披在他的身上。

信宿伸出手抱住他,安安静静靠在他的身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车辆的灯光在地上落下两道长长的影子。

林载川让他抱着,抬手抚摸他的头发、后脑,感觉到信宿的后脖颈都是冷的。

他低声道:“先回车里好吗?外面太冷了。”

信宿的手脚不似活人的冰凉,林载川把车里暖气打到最大,两个暖水袋充上电,让信宿抱在手里。

信宿从见了面就没有说一句话,过于温顺地任由他摆弄。

直到他的脸色回温好看了一些,林载川才问:“发生什么事了?”

信宿嗓音有些哑的说:“晚上出了一点事故,一个亲人病危住院了,我刚从医院那边回来。”

“现在情况怎么样?”

信宿的眼睫往下垂着:“医生说性命勉强保住了,但是还没有脱离危险期,要再观察一段时间……咳咳……”

他咳嗽了两声,口腔里泛起一股灼烫的血腥味。

林载川把手心贴在他的额头上,信宿身体回暖的速度不太正常,已经隐约发烫起来,他低声道:“你可能要发烧了,我直接送你去医院。”

信宿摇摇头。

“回家吧。”

他想回家睡一晚、他想可以好好睡一觉,有林载川陪在他的身边。

林载川开了半小时的车带他回家,泡了退烧药和消炎药,让信宿一起喝下去,从柜子里翻出一条很厚的棉被盖在他身上。

信宿感觉忽冷忽热,整个人蜷缩在林载川的怀里,那怀抱总是温暖的,好像能驱散很多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