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反目为敌(第2/3页)

“一切都可以顺利推进。”托比亚斯悲愤地说,嗓门儿也抬高了,“千万别出错,否则还没到晚上,说不定你就完蛋了,你——”

“假如你能控制一下你那脾气,”珍宁打断托比亚斯的话,“就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托比亚斯。”

“我到这种地步,都是拜你所赐,”他愤愤地说,“就在你精心策划向无辜之人发动攻击的那一刻。”

“无辜之人。”珍宁突然放声大笑,“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觉得有些可笑。我还以为马库斯的儿子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无辜呢。”她轻坐在桌边上,连衣裙缩到膝盖上面去,露出了橘皮纹。“实话告诉我,如果发现你爸在攻击中死了,你会不会觉得开心?”

“不会!”托比亚斯从咬紧的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他是邪恶,可至少不会操纵整个派别,也不会策划谋杀所有的政治领袖。”

有好一会儿,他们就这样瞪着对方,时间之长让我的心紧绷了起来。随后珍宁先清了清嗓子。

“我想说的是,不出多久,数不清的无私者,还有他们的小孩都要听从我的管理。他们中有大量的人说不定都是你们这样的分歧者,不受情境模拟的控制,对我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站起来,朝左边踱了几步,双手交叉握在身前。她的甲床和我的一样,已经咬破皮了。

“正因为这个原因,有必要针对那些有免疫力的人发明一种新的情境模拟。我不得不重新评估自己的设想,这就是用得着你们的地方。”说着她又往右边踱了几步,“你说得对,你们的确拥有超强的意志力,我没法控制你们的意志。但有几件事我还是可以控制的。”

她停住脚步,转头面对着我们。我把头靠在托比亚斯肩上,血沿着后背流下来。在过去的几分钟里,疼痛没完没了,我已经习惯了。就像警报声一直响,一个人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

她手掌合在一起,眼神里看不见邪恶的喜悦,也没有一丝我料想中的受虐倾向。她不像是个疯子,更像一台杀人机器。看到问题的存在,她就会根据收集的数据来想出解决的办法。无私派挡在她渴求权力的道路上,她就会找出一种有效的方法来清除它。没有军队,于是她在无畏派找到了一支;她知道,为了保证安全,她需要控制一大批人,于是发明了一种利用血清和信号传输器的方式。分歧者正是她要解决的另一个问题,因为她的聪明才智足以解决任何问题,甚至是我们的存在这个问题——这就是她如此令人畏惧之处。

“我可以控制你们的所见所闻,”她说,“所以我发明了一种新型血清,它通过调整你的周围环境来操控你的意志。那些拒绝接受我们领导的人,会受到严密的监控。”

监控——不如说是剥夺自由意志。她还真善于玩文字游戏。

“托比亚斯,你很幸运地成为我第一个试验对象。至于……碧翠丝,”她笑了笑,“你身受重伤,暂时对我没多大用处,等会议结束时再执行处决吧。”

我努力掩饰听到“处决”两个字时的战栗,肩膀上的伤口依然疼痛难忍。我抬头去看托比亚斯,看到他那瞪大的深色眼睛里的恐惧,真的很难把泪水吞咽回去。

“不要。”他的声音颤抖着,但神情坚定,一个劲儿地摇着头,“宁愿我去死。”

“在这件事上恐怕你没有多少选择。”珍宁轻松地回答。

托比亚斯捧住我的脸,有些粗暴地亲吻起来。他嘴唇的压力迫使我的嘴唇分开来。有那么一刻,我忘了疼痛,也忘了即将走向死亡的恐惧。我很高兴,在生命快要结束时的这个吻,它将永远印在我的脑海里。

接着他松开了我,我不得不倚靠在墙上。除了紧绷起来的肌肉,没有任何警告,托比亚斯跨过桌子,手使劲扼在珍宁的脖子上,门口的无畏派守卫朝他扑过去,举枪准备射击,我尖叫起来。

两个无畏派士兵把托比亚斯从珍宁身上拉开,把他推倒在地上。一名守卫压住他,膝盖压住他的肩膀,手摁住他的头,把他的脸压在地毯上。我朝他们冲过去。另一名守卫用手猛烈撞击我的肩膀,逼迫我靠在墙上。可惜我因为失血力气虚弱,人又太小。

珍宁抵在桌边抱住自己,大口大口喘着气,说不出话来。她揉着自己红肿的脖子,上面还留着托比亚斯的手印。无论看起来多么像个机器,她毕竟还是个人;眼眶里的泪水打着转,她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匣子打开,里面放着一根针头和一个注射器。

她气喘吁吁地拿起匣子朝托比亚斯走去。托比亚斯愤恨地咬着牙,抬起胳膊肘往身后的守卫脸上重重一顶,守卫却一下子把手枪抵在他的头上,珍宁把针扎进了他的脖子,推进一管子血清,托比亚斯的身子一下子瘫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