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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安琪问,仿佛他没离开过,“怎么了?”

他坐进驾驶座,没有浪费时间系安全带,径直启动涡轮机。“一架保坂的直升机,”他调转方向,“肯定在跟踪我们。他们有激光枪,等我们离开公路才动手。他们不想让我们死在公路上,免得被警察盯上。我们开进加油站,他们决定行动,但以为那个倒霉蛋是咱们的朋友。当然也可能只是想干掉证人……”

“他的头,”安琪的声音在颤抖,“他的头……”

“激光枪。”特纳沿着旁道驶向公路。雨越来越小,差不多就快停了。“蒸汽。大脑瞬间气化,颅骨爆炸……”

安琪俯身呕吐。特纳用一只手驾驶,另一只手掏出欧凯的酒壶,用牙齿咬开按扣式瓶盖,灌了一口欧凯的野火鸡威士忌。

他们驶回公路的路肩,这时,本田直升机的燃料碰到了加油站蹿出的火苗,扭曲的火球让特纳再次看见了沙漠里的购物中心,看见了降落伞照明弹的光芒,看见喷气机飞向索拉纳边境线时天空变成白色。

安琪直起腰,用手背擦嘴,开始颤抖。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儿。”他继续向东逃跑。安琪没有说话,他扭头看了一眼,见到她直挺挺地坐在乘客座里,仪表盘的微弱光线只照亮了她的眼白,她没有任何表情。特纳在鲁迪的卧室见过她这个样子,此刻她的嘴里又吐出那种语言,有可能是某种法语方言,柔和而快速地说个不停。他没有录音机,没有时间,他必须专心驾驶……

“挺住,”他说,加快车速,“你会没事的。”她当然根本听不见他的话。她的牙齿在咔哒咔哒碰撞,他在涡轮机的噪音中都能听见。我要停车,他心想,几秒钟就行,找个东西塞在她的牙齿之间,他的钱包或者一块破布。她的双手像痉挛似的乱扒安全带。

“我家里有个生病的孩子。”特纳听见这个声音从安琪嘴里传出来,低沉而缓慢,黏糊糊地非常诡异,他险些把气垫车开下公路。“我听见骰子被掷出,为她血淋淋的衣裙。今夜为她掘墓的手有许多,还有你的。敌人乞求你们的死亡,雇佣杀手。他们祈祷直到流汗。他们的祈祷是一条狂热的河流。”一阵应该是大笑的嘶哑咳声。

特纳冒险瞥了她一眼,看见她僵硬的嘴唇淌出一道银色的口水,她的面部肌肉扭曲成了他不认识的一张脸。“你是谁?”

“我是道路的主宰。”

“你要什么?”

“这孩子当我的骏马,她也许能在男人的城池驰骋。你向东走就好。带她去你的城市。我将重新骑上她。枪手啊,萨梅迪与你同行。他是你握住的风,但他是坟墓的主宰,生性变幻无常,不管你伺候得他如何满意……”他扭头恰好看见她在安全带里软瘫下去,耷拉着脑袋,嘴唇松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