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2/5页)

卡莱尔低声道:“跪下,显示出敬意。”他已经跪在地上磕头了。安德森也尽可能快地跪了下来。

颂德・昭披耶殿下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个正在行大礼的法朗。

看到他们卑躬屈膝的模样,阿卡拉特大笑起来。他绕过桌子,来到他们身边,扶起两人。“这儿没必要这么讲究礼节。”他微笑着说,“来,到桌边来。这儿都是朋友。”

“说得好。”颂德・昭披耶殿下露出微笑,向他们举杯致意,“来喝一杯。”

安德森再度合十行礼,把头尽量低下去。按福生的说法,颂德・昭披耶殿下杀的人比环境部杀的鸡还多。在被指定为幼童女王陛下的保护者之前,他是一名将军,他在东方所指挥的那些战役以残忍无情而闻名。有些人甚至认为,要不是他的出身如此平凡,他甚至可能会考虑推翻却克里王朝,取而代之。尽管他没那样做,他却一直在王座后面若隐若现,每个人都要对他磕头。

安德森的心脏怦怦跳着。既然颂德・昭披耶殿下支持政权转换,那么一切就都有了可能。多年的搜寻和芬兰的失败之后,终于有了一个如此接近的种子库。而随着这个种子库的发现,茄科植物、ngaw以及其他无数个基因谜题都将获得答案。眼前这个带着可能是善意也可能是敌意的微笑与他干杯的人,他手中掌握着通向这一切的钥匙。

一个仆人给安德森和卡莱尔倒上酒。两人与餐桌周围的人们坐在一起。“我们刚才在谈煤炭战争的事,”阿卡拉特提示道,“越南人最近暂时放弃了金边。”

“那么,这是好消息了。”

交谈仍在继续,但安德森并没有用全部心思去听他们在说什么。他在偷偷摸摸地观察颂德・昭披耶殿下。上一次他看到这个人是在环境部祭奠帕・色武布的寺庙外面,那时他们两个都被日本人带来的那个发条女孩吸引住了。作为幼童女王的保护者,市面上有很多他的照片,但他本人看起来比照片上要老一些。他脸上有一些因为喝了酒浮现出来的红色斑点,双眼下陷得很厉害,大概是传言中他所喜爱的腐化生活造成的。福生说过,摄政王殿下在战场上的残忍与他私生活的堕落是相应的,而且,尽管泰国人都会在他面前磕头,但他并不像幼童女王那样得到每一个人的敬爱。现在,当颂德・昭披耶殿下抬起头来,与安德森四目相对的时候,安德森觉得自己已经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了。

他以前见过像眼前这个人一样的卡路里公司高级官员。那些手握大权、可以用禁运超级大豆的威胁让一个个国家跪倒在他们脚下的人,这种人无不迷醉于自己手中的权力。这是个冷酷而残忍的家伙。安德森拿不准的是,有了这个人,幼童女王成年后究竟能不能真正得到权柄。看起来似乎不太可能。

餐桌旁的交谈仍在进行,但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避免提到这次夜间密会的真正原因。他们谈论北方地区的丰收、中国在湄公河上游建立的水坝,等等。现在,他们又谈起了三下机械公司最新设计的新型快速帆船。

“风向合适的时候,速度可以达到四十节!”卡莱尔兴高采烈地敲着桌子,“折叠水翼,满载货量一千五百吨。我准备买它整整一支舰队!”

阿卡拉特大笑起来,“我倒觉得空运才代表着未来,载重量极高的那种飞艇。”

“与这种快速帆船相比?我可不会把赌注全部下在飞艇上。在以前的扩张时代,大规模运输向来是空运和海运相结合。我认为这一次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这些天来,人人想的都是新的扩张时代。”阿卡拉特的笑容消失了。他朝颂德・昭披耶瞥了一眼,后者几乎难以察觉地微徽点头。贸易部部长于是直接对安德森说道,“王国的某重要人物反对这一进程。他们的无知是无可否认的,问题是这些人十分固执,给我们带来了很大不便。”

“如果你是在请求帮助,”安德森说,“我们十分乐意尽我们所能。”

又是一次停顿。阿卡拉特的目光再度飘向颂德・昭披耶。他清了清喉咙:“然而,我们对于你们所谓的帮助仍然心存疑虑。你们过去的所作所为并不能给我们以足够的信心。”

“这就像抱着一窝毒蝎上床睡觉。”颂德・昭披耶殿下补充道。

安德森微微一笑,“在我看来,你们身边的毒蝎巢穴已经够多的了。只要你们允许,其中一些巢穴完全可以被清除。对我们双方都有利。”

“你要求的价码太高了。”阿卡拉特说。

安德森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除了那个权限之外,我们什么都不要。”

“还有那个叫做吉布森的人。”

“这么说你认识这个人?”安德森倾身向前,“你知道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