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3页)

下弦月慢慢在树梢驻足,在门前投下一层薄薄的清霜,月色与廊庑灯火交织,仿若编出一层迷离的网。

王书淮对于高詹的行径不予置评,只客气道了一句,

“夜深别冻着。”

高詹含笑瞥着王书淮,“对了,我得到消息,信王似乎有意结交江南都督府?”

王书淮脸色淡漠,“别上他的当,他这么做便是想引太子殿下露出马脚,再趁机将消息抖给汉王殿下,看你们鱼蚌相争,他渔翁得利。”

高詹姐姐嫁给太子为正妃,高家早就是坚定的太子党。

高詹朝他拱手一揖,“多谢书淮提点。”

牵涉党争,二人点到为止。

王书淮看着满脸毅力的高詹,生出好奇,“打算等到什么时候去?”

高詹笑,从袖下掏出一物递给他,“我不是等她,而是等你,这一回多亏了你们夫妇机敏擅断,方救得她性命,书淮,抛开朝争,今后只要你和夫人有所需,我高詹但无不从。”

“尊夫人与她最是交好,还请你帮我把这一味药转交尊夫人,请尊夫人帮我给她,她如今心绪不宁,极伤身子,我费尽心思方得了这么一株紫皮石斛,熬了水或炖汤喝都是成的,别说是我给的,就给她补身子便是了。”

王书淮看着高詹,突然生了几分同情,他好歹能日日夜夜见到谢云初,更有名正言顺的理由站在她身边,不像高詹,卑微至此。

“这个忙我不能帮。”

他与谢云初尚有龃龉,哪有功夫给高詹当媒人。

“一株紫皮石斛而已,我们王家照样能弄到。”

王书淮念着今晚要歇在后院,不欲与高詹闲谈,拱了拱手便从角门进了府。

踩着薄薄的月色塌上春景堂的廊庑,隐约瞧见东次间内留了一盏灯,王书淮放心下来,他轻手轻脚进了浴室,林嬷嬷闻声打着哈欠起身,替他准备热茶。

王书淮收拾一番,便来到内室。

往床榻投去一眼,玲珑有致的身子在夜色里弯出起伏的弧度。

谢云初睡在里面,明显给他留了位置。

床榻往下一陷,谢云初倏忽睁开了眼,方才王书淮去浴室淋浴,她便被水声吵醒,虽然王书淮动作已经够轻了,可她还没适应半夜屋子里有个男人,瞧瞧,男人要留宿就是在折腾她。

谢云初闭眼装睡。

床上搁着两床被褥,一床谢云初在睡,一床整齐得叠在那里,王书淮自然是想挨着谢云初,却又担心搅她安眠,便轻轻掀开自己的被褥躺了进去。

谢云初见他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松了一口气。

睡到子时,人又饿醒了。

孩子快四个月,长得正快。

她一起身,王书淮也跟着睁开眼。

暗夜里,四目相对。

虽然不太看得清彼此,却知道对方的存在。

有了上两回的经验,王书淮轻声问她,“要如厕?”

谢云初混混沌沌点了点头,

“我来扶你。”

黑暗里高大的男人先下了塌,随后弯腰朝她伸出一只手。

谢云初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慢慢搭着他的手下床。

只是在她打算起身时,男人忽然弯腰下来,打横将她抱起,出了拔步床。

谢云初惊愕住,下意识搂住了他脖颈,“二爷,你这样很危险,屋子里光线暗,万一撞到了怎么办?”

王书淮理所当然看着怀里的妻子,她秀发蓬乱地覆在面颊,丝丝缕缕遮住她眉眼面颊,只有那双宛若狐狸的双眸若隐若现,有一种格外的魅惑,王书淮呼吸紧了几分,慢慢吁了一口气,

“我夜视好,不会磕着你。”

语气竟也万分随和。

谢云初被他抱去了浴室最后面的恭房,如上回一般,谢云初在里面,他在屏风外等她。

院外有微弱的光芒摇晃进来,他看着那晃动的光色忽然回想起她怀珂姐儿时的光景。

他竟不记得是怎般模样,他那时忙着做出一番事业尽早升迁,忽略了她,沉浸在思绪中,竟一时未觉谢云初已出来。

她在一旁的水桶里净了手,懒洋洋搭在屏风外的高几上看着他,

“二爷这是怎么了?”

浴室尚有些光芒,她看得出他脸色微青。

王书淮对上妻子清澈又好奇的眼神,什么话都没说,再一次弯腰将她抱起来,送回拔步床。

平心而论,谢云初有些不适应他的好。

只是眼下他就是个刺头,不愿去招惹他,也便任由他施为。

守夜的夏安听到动静,点了一盏银釭,送了一碗燕窝进来。

谢云初坐在床榻边用膳,夏安在拔步床外候着,王书淮支腿坐在塌内,闭目养神。

谢云初吃得慢条斯理,时不时往他瞥一眼,轻轻一笑,

“二爷,您这是何苦,住在这里,我少不得要闹腾您,您白日还要上衙,夜里反复醒来,于身子不好,咱们夫妻日子长着,您何必急于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