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来自莫罗的解释(第2/5页)

“在这个领域,恐怕我是一个先行者了,而且是第一个,因为如今的研究者根本没有把这个课题提上日程。在一些外科手术中也遇到过这类情况,不过这种手术都被作为了最后的选择,多是一些利欲熏心且没有专业技能的人所做。我与他们不同,我会使用消毒防腐等措施,也了解科学规律,对其中知识有十分的掌握。基于这一点来说,我的确是这个领域的第一研究者。或许有人想过这种实验和研究早先必定在背地里被实行过,比如暹罗那对连体双胞胎就是例子,以及拱形圆屋顶下面宗教法庭的那些做法。不过在我看来,他们不过是对这方面的科学有点好奇罢了。”

“不过……你手术之后的动物为什么能说人话?”我问。

“没错,你不要认为活体解剖仅仅能做到对动物躯体的改变。就拿猪来举例吧,它们的智力组织与人体相比更为固定,也就是说比人体智力组织更具有改造性。拿催眠术来做例证,我们知道,被催眠者的思想和本性在催眠之后做发生改变,因此这些都是极有可能的。再拿我们的教育来说,尤其是精神方面的教育,受教育者往往会被灌输进新的思想,致使其原有的思想发生改变。一个原先非常好斗的人,在接受精神教育之后,很可能会变为一个具有自我牺牲精神的人,原本被压抑的性欲也有可能转变为某种宗教情感。你知道猴子与人之间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在喉部,因为猴子没有一种声音符号,这种细微的符号能够组成思维上的区别。”

莫罗对于喉部这一说法我不敢苟同,但是当我说出自己的看法时,他却粗鲁地打断了我,并且继续讲自己认为的那样。后来他又接着给我讲他的研究工作了。

“可是你为什么选择了人形?”我内心一直认为莫罗之所以这样做是怀着某种不好的意图,至今我也还是这么想的。

“哦,那是无意的选择。”他说。

“其实把美洲驼变成绵羊的形状,或者是把绵羊改造成美洲驼的样子,这都不是难事,完全可以办到。但是我始终认为人体形状本身一定对智力有着更高的要求,与低等动物相比,这方面更强大。不过我倒也没有把所有的动物都改造成人形,其中一两次……”说到这里的时候,莫罗沉默了一会儿,大概一分钟左右。

“那一年……如今回想起来过得真够快的!我还浪费了一整天的时间把你从自杀的边缘救回来!现在呢,我又在浪费时间向你澄清我自己,大约一个小时呢!”莫罗突然说到了这些。

“我还是搞不懂,你难道认为动物们所经受的这种痛苦是理所当然的吗?你是怎么想的?毕竟在我看来,活体解剖术唯一有理由进行下去的就是其在一些方面的应用。”我问。

“你说的没错,但你是个唯物主义者,我不是,我们是两种人,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他说。

“不,我可不是什么唯物主义者。”我辩解道。

“你在我眼里是这样的,所以这也仅仅是我眼中的你,是我的看法。之所以会产生痛苦,也是基于这一点,即不同人的不同看法。当你看到某种你认为痛苦的事情时,你就会产生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你觉得那是有罪的。但是在我看来,在试图想象动物们所经受的痛苦时,你应该稍微放松一些,也就是说,不要认为它们在承受巨大的痛苦。”莫罗如此辩驳道,对我来说一点信服力都没有。

“但是,这不重要啊,一点都不重要,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用真正的科学思维来想这件事情的话,根本没有什么痛苦可言。这个小小的星球不过是浩瀚宇宙中的一粒尘埃而已,甚至在宇宙中都很难发现它。人们要想从地球去往距离它最近的星球都要说上很长的时间才能达成。我有时候认为,除了在这个小小的地球上之外,其他任何地方都可能没有这种研究。你如此想一想吧,生物与生物之间哪里还有什么痛苦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莫罗从他的衣兜里掏出了一把折叠的小刀,他把它弄开了,然后挪动了一下座椅,露出了他的大腿。他仔细地在大腿上查看了一圈,猛地一下将小刀扎了进去,很快又拔了出来。

“我这种刀叉肉的做法你以前也一定见到过吧?其实扎一下又何妨呢?有什么关系吗?肌肉和皮肤都不需要拥有这种承受苦痛的能力,真正感受到痛苦的地方不过是大腿的某处。事实上,从医学角度来讲,疼痛仅仅是身体对我们发出来的警告。全部的神经、感觉神经以及视觉神经,这些具有生命力的肉体根本不会有痛苦的感觉。就比如你的视神经受损了,你可能只能够看到闪烁的光亮。假如你的听觉神经受损了,你也只能听到嗡嗡的声响。此外,植物也不会有痛苦的感觉。某些低等动物同样如此,比如虾,等等。至于人类嘛,这种高等动物智力很高,而且会越来越高,所以他们对自身关照得很好,痛苦对于人类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一种没用的东西终究会在进化中被淘汰掉的,痛苦就是如此,你认为我说的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