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卢小雷的计划(第2/6页)

穿越计划包括两次意识场的迁移过程,迁移进入云球的过程和从云球迁移回来的过程。两次迁移过程的风险,都依赖于脑科学所和地球所这段时间的研究和实验。目前来说,大家对此都很有信心。但是派遣队员在云球中的阶段,风险来自于云球,并非地球,这部分情况就很难预测了。

卢小雷在计划草案中进行了深入的分析。他的结论是,当派遣队员在云球中遇到风险的时候,除了派遣队员自身,作为外部观察者的地球人,基本无法提供什么帮助。

很容易想到,当派遣队员在云球中遇到风险的时候,如果风险来自于某个云球生物,例如一只黑爪虎或者一个云球人暴徒,观察者们可以在瞬间将这只黑爪虎或者这个云球人暴徒杀死,那么就可以挽救派遣队员。但是,从影像系统中看到某个云球生物,到定位这个云球生物所对应的脑单元,需要一定的时间。地球所不可能全过程追踪所有云球生物,所以不可能在瞬间对某个云球生物采取行动。而且风险不一定来自于云球生物,更大的可能来自于环境系统,比如一次意外的悬崖失足。如果要对环境系统进行瞬间精确干扰,更是无法完成。

除非技术上能够保证,在派遣队员的云球躯体濒临死亡时,或者更好的选择,在风险刚一出现时,可以让派遣队员的意识场瞬间从云球中解绑。同时,在机房中准备好接收绑定的意识机,让派遣队员的意识场迁移回到意识机中。那么,就把派遣队员从云球险境中挽救回来了。

在机房中准备好意识机没有问题,意识追踪仪也会全程追踪派遣队员,所以,理论上可以在任何时候,对派遣队员的脑单元采取动作。但是,目前对云球脑单元绑定和解绑意识场的方法,都是基于量子炸弹。量子炸弹的实施过程,需要编码、生成、定位、束缚、引爆一系列动作,无法在一瞬间完成,至少需要八到十分钟的时间。

删除脑单元无法造成猝死,不会解绑意识场,当然也不是一个办法。

更粗暴的方案是,在风险出现时,把派遣队员脑单元对应的量子芯片从电路板上拔掉。这样也许可以,但这个“也许”软弱无力。这种粗暴行为等同于瞬间断电,的确可以解绑意识场,理论上没有问题,量子计算机的电路板也支持对量子芯片的热插拔。以前,删除云球物种和边缘部落的时候,有些情况下也的确这么干过,以便避免一个一个删除脑单元的麻烦。

可惜,这个粗暴的方案,并不是一个可行的办法。一方面,量子芯片中同时存在很多脑单元,而非派遣队员一个脑单元,这样做会带来很大的额外损失。另一方面,插拔芯片是个物理动作,速度有多么快实在值得怀疑,事实上,完全靠不住。

另外,意识场从云球脑单元解绑时,还必须要求云球时钟和地球时钟同步。如果,之前两者的时钟并不同步,那么也需要一点点操作时间来进行这个同步,并不能瞬间完成。好在这个阶段,在柳杨的建议下,两者一直都保持着时钟同步。这个问题目前不是个问题,但以后,当云球时钟调整后,也可能会是一个问题。在这一点上,柳杨的建议体现出了价值。

有一种情况,比如,因为某种原因,派遣队员已经被判刑,要砍头,但明天才砍,恰好云球时钟又和地球时钟同步,时间来得及。此时,地球方面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将派遣队员的意识场从云球强行解绑就可以了,可这显然不是派遣队员在云球遇险的典型情况。

所以卢小雷的结论是,在云球中,派遣队员必须依靠自己,自求多福。而对云球的了解和熟悉,就成为卢小雷不可替代的优势。

即使这样,在开会讨论时,面对卢小雷草案中的缜密分析,张琦也没有轻易让步。他认为,可以给他一段时间进行准备,他保证自己可以达到卢小雷那样熟悉云球的程度,包括语言能力。其实没人相信他能做到,但如果他坚持他能做到,别人也很难反驳他。不过,卢小雷找到了彻底说服张琦的办法,这是个不能写在计划草案上的办法。

后来,任为听孙斐讲,在会议上争执不下的时候,卢小雷悄悄地对张琦说了一句话,马上让张琦陷入了沉默。然后过了一会儿,张琦就同意了卢小雷的意见。全体通过,卢小雷成为首位派遣队员。而孙斐听到了卢小雷对张琦讲的话。卢小雷坐在张琦身边,她就坐在张琦另一边。虽然卢小雷试图悄悄地说话,不过他的声音不够小,孙斐耳朵又很尖,所以,她听到卢小雷说:“张所长,你去的话,如果万一出什么事情,地球这边,就只能让任所长背锅了。”

在任为办公室,孙斐对任为复述这话的时候,看着他的反应,满脸嘲讽。任为想说什么,但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孙斐歪了一下头,说:“没事,我就是跟您说一下。我觉得,穿越计划根本就不应该存在。好,我走了。”在任为仍然犹豫着说什么的时候,她拉开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