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咬血来信(上)(第2/3页)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试探性地问:“在你的眼里,我和海妖,哪边比较重要?”

“或者,如果在我和海妖之间,你只可以选择一个……”她犹豫再三,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你想要选择谁?”

“我……”这个问题打了我个措手不及。

同时,我也深切地意识到,这确实是我绝对无法逃避的问题。在过去的我——刚刚无罪释放的我看来,显然是“它”比较重要,所以无论青鸟再怎么劝说我放弃,我都要执意去追逐“它”的断手。

而现在的我又如何呢?我很清楚自己不应该在这么重要的问题上摆出不清不楚的模样。

我正要当场做出回答,青鸟却忍不住阻止了我,“等等……果然还是算了,你不立即回答也可以。我不是要逼你当场回答,我想要的是你在仔细思考之后的答复。”

闻言,我也只好闭上嘴巴。与此同时,我的心里也浮现出来了问题。

虽然在放弃复活“它”的前提下还这么说显得自相矛盾,但我依然是深深地爱着“它”的。只是,我具体是爱着“它”的什么地方呢?

我很清楚自己爱着青鸟的什么地方,但是对于“它”,我却是在对比之下窥视到了自己过去从未深入过的领域。没错,我是爱着“它”似人非人的部分,但是再深入地问下去,我为什么会爱着“它”这种“似人非人”的部分呢?

与“它”相处那么多年,我始终无法理解“它”。明明如此,我却在这里诉说苍白空虚的爱意,只是一个劲儿地说什么似人非人的魅力令我心醉。如果只是表达能力差也就罢了,实际上我发现自己也很难仔细描述这种感情更深层的东西。甚至于,连我自己都放弃了深入了解“它”。

忽然,我产生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前所未有的、无法忽视的念头。

我在说着爱“它”的同时又拒绝理解“它”,那么我真正想要爱的,到底是“它”,还是我自己呢?

……

因为决定了不去复活“它”,所以我还有个至关紧要的问题必须解决,那就是如何在我死后保证塞壬也可以活下去。上次提过这个问题我已经有了解决之法,现在就将其说出来吧。

那就是在我临死前把我变成阶段二的不死人。

如此一来,我就会处于死不去也活不过来的形态,在失去所有知觉的黑暗里承受无尽的痛苦。

塞壬和我的性命是绑定的,在我无法死去的情况下,她也不会死去,甚至是无法死去。即使不会如此,考虑到我与她之间是异心同体的关系,也很有可能会出现“污染”传染到她身上去的情况。

因为我没有真正地死去,所以她依旧可以通过我继续操纵真灵之力。就如同过去所约定的那样,我会就此成为她的武器。

她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外面的世界活动,等到什么时候觉得活够了,也不需要担心自己会由于“污染”的存在而无法死去。真灵之力是可以杀死阶段二不死人的,她什么时候想要结束了,反手把我杀死就是。

以前她有教过我怎么在她的注视下藏起自己的思考,所以我在盘算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应该是没有觉察到的。同时,如果没有必要,她也不会主动窥探我的记忆。我这段时间也小小地试探过她,她确实是不知情。

为了继续隐藏自己的计划,我也不方便现在立刻就把自己转化为不死人,要做的话就得留到最后一刻。

我很认真地推敲过这个方法,做法本身应该是没有错漏的。非要说还有什么问题,那就是,虽然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但就算是我也很害怕。

我发自内心地对于成为不死人之后的绝望和痛苦感到恐惧,连我也忍不住心想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

白驹认为我有着恶魔术士的眼神,黎明也说过我像是一心找死的人,那么就假设我有着像恶魔术士一样追求自我破灭的内心吧。

而成为不死人,是连真正的恶魔术士都会忌讳的事情。

所谓的破灭,就是要把完整的事物破坏,要把美好的事物玷污,是从希望到绝望的转变刹那。而不死人的结局是永恒静态的绝望,就连咬血那样的混血恶魔都会发自内心地畏惧。当初的输作也是追求周围与自己的破灭的恶魔术士,而一旦沦为不死人,他便立刻变得心如死灰,就是这个原因。

但是换个角度来看,对我而言,这会不会反而是恰到好处的做法呢?白驹曾经对我指出过,我无时不刻不想要去死,以为那就是自己的惩罚,这是因为我想要通过自己的死亡从一切的痛苦之中逃离出去,我正在企图逃避“真正的惩罚”。

我无法否定他的话语。相比起我过去杀死的那么多人,那么简单地一死了之确实不足以说是“真正的惩罚”,把我打入地狱我也无法辩解。况且,惩罚这种东西本来也不应该是自己主动想要的,而是自己发自内心要抗拒的事情才对。既然我会如此恐惧,不正是说明那是我必须承受的事情吗?